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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琉璃瓶中,红色小鱼正一动不动地安睡着。
仿佛为了打破这种沉默,李舒白转而问起其他事:“之前说的,让你给我一个交代呢?”
黄梓瑕顿时想起今日在击鞠场上,李舒白对她说的话。
她帮助被李舒白从仪仗队中除名的人,等于是暗地里跟他对着干,简直是不把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了。
她顿时感觉到比面对王蕴还要巨大百倍的压力,连呼吸都略微加快了:“王爷是我的主人,对您,我尽忠;张行英是我朋友,对他,我守义。
虽然忠义两难全,可张行英对我有恩,我除了守义之外,还要守礼报恩……所以我思前想后,只能先帮他了。”
“所以,你们之间的关系,比较亲厚,而相形之下,我则比较疏远,是吗?”
李舒白瞥了她一眼,说,“黄梓瑕,你真是有情有义,亲疏分明。”
黄梓瑕顿时觉得自己后背的冷汗都沁出来了,她下意识地辩解道:“王爷对我恩重如山,黄梓瑕大约今生今世也还不起……而张行英是我还得起的。”
李舒白在灯下看着她,见她一直乖乖地低头,一副理亏局促的样子,灯光打在她的面容上,隐隐波动,如蒙了一层不安的轻纱。
他这才微微一哂,说:“其实,张行英如何,我亦没兴趣过问。
只是我不喜欢你私自行事。”
她赶紧俯头表示认错。
他便转了话题,问:“荐福寺的事情有什么进展么?”
黄梓瑕赶紧将今日在荐福寺的见闻说了一遍,然后又比划给他看:“那根铁丝大约两尺左右长短,并不是笔直,生锈的那一端有半圆弯曲弧度。
直的那一端似乎被淬炼过,有一些轻微幽光。”
“我明日去大理寺找来看看。”
李舒白说着,又看向她,说,“还有,我今日答应了同昌公主,让你插手调查她身边的古怪,但其实,你无须太过紧张。
她虽是公主,但你是我府上的人,并不归她差遣,你介入此案也只是帮大理寺的忙,与她无涉。
所以,她若有过分要求,你推给崔纯湛即可。”
黄梓瑕一边在心里悄悄为崔纯湛默哀了一下,一边应道:“是。”
“以及,最大的一个问题是——”
李舒白淡淡说道,“这两件事,驸马与荐福寺内那个宦官魏喜敏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击鞠场上发生的这件事情,内幕却这么复杂,所以……”
一开始,她是真的不愿惹火上身。
黄梓瑕心想着,无奈地朝李舒白看去,用眼神问,你不是一开始也不想介入此事的么?
李舒白明明看出了她的疑惑,却并不说话,只是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似乎在考虑什么,但终于还是抬手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纸递给她,却不说话。
黄梓瑕疑惑地接过,凝神看着上面的字。
蜀郡举人禹宣,前月赴京备考,于国子监为学正,协理周礼杂说。
同昌公主闻其名,邀之入府讲周礼,禹固辞再三未果,五日一次入府讲谈。
纸上只有这寥寥数语。
黄梓瑕放下那张纸,抿着唇看向李舒白,却没说话。
李舒白淡淡说道:“关于此事,市井颇有流言。”
刚刚在看到禹宣与公主府的关系时,还能勉强镇定的黄梓瑕,此时脸色终于微微一变。
关于同昌公主与禹宣的市井流言……至于是什么流言,自然不言而喻。
“没想到吧,他居然会与公主府扯上关系。”
李舒白也不看她,悠然自得地取过茶啜了一口,目光落在琉璃盏中安静的小鱼身上,“听说,他虽然年轻,学问却很扎实,于先贤著作往往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而且为人治学都十分端正,国子监的诸位学正、助教和学录等对他都是赞不绝口。”
黄梓瑕站在灯下,默然许久,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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