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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珠一见,心中颇为疑惑,但被阮宜爱拉着,到了那小案边上,眼见那小娘子殷勤地将一沓纸张递了过来,娇声道:“二娘,你瞧瞧看,奴奴画的这些绣样、衣裳模样,能否卖的好?”
流珠略略一看,心里思量,口中则笑着柔声道:“姐姐贵为皇后,画出来的,自然极好,肯定也有许多人喜欢。”
阮宜爱咬了咬唇,软塌塌地半倚在案边,柔柔道:“他们是喜欢这纹样呢,还是因着奴是皇后才喜欢的呢?二娘也懂妾的性子,若是平常,妾才懒得想这么多哩。
只是……”
她缓缓垂下头,仿似有些为难,流珠忙道:“姐姐不必有所顾虑,儿也不会胡乱说出去,必会守口如瓶,替姐姐保守心事。”
阮宜爱点了点头,这才轻叹了口气,道:“近来官家为了那打了半年的仗,烦闷得不行。
妾听说了,现下要棉衣有棉衣,要火器有火器,说到底,还是愁的钱的事儿。
虽说先前颁下了救国诏令,一时间确实自民间筹得不少银钱,但是从百姓手里要钱,与乞讨无异,绝非长久之计。”
流珠点了点头,面上仿佛也跟着犯愁,心里却颇有些不以为然。
她这般态度,也并非毫无来由。
毕竟植棉令也好,将崔坦和徐道正牵在一起也罢,甚至连带上那救国诏令,多多少少,都有她的一份功劳。
若是没有一品寿国夫人——阮二娘的这一番努力,大宋国的这场仗,打起来只怕更会艰难许多,只是眼下这些人,并不会有谁注意到她这个穿越者所带起的这一串蝴蝶效应。
阮宜爱见她点头,又细声细气地愁道:“你也知道,妾心里头,官家是排在头一等头一位的,没谁能超过他去,就连妾自己都不行。
所以啊,妾总想着,要为他做些甚事。
先前将那些绣样等,当做专利,一锤子买卖,全卖与了二娘你,而这几日呢,妾新近赶着,绞尽脑汁,又做了些绣样……只希望,二娘能够买下。”
言及此处,还不等流珠反应,她又自行连连摇首,低声道:“还是不能逼着二娘买。
那……”
她思略一番,灵光一现,道:“妾有主意了。
这样好了,妾用自己积攒下来的些许例银,采买布料针线等,交由宫婢去制,最后放到二娘处寄卖。
只不过,还是不要再打着妾的名号比较好……希望二娘,也能明白妾的难处。”
她的难处,大多来源于国公府和她这个皇后位置,流珠自然明白,便笑了笑,道:“好。
既然只是在儿这里寄卖,那儿也不会收钱,到时候有多少人买,赚得多少银钱,儿都交予皇后姐姐,姐姐再给官家。
到时候,官家必会明了姐姐的良苦用心。”
她这一提起傅辛来,阮宜爱面上带上了些许甜蜜的笑容,贝齿轻咬下唇,轻快地点了点头,道:“那就一言为定了。”
可谓是说曹操,曹操到。
二人刚一提起傅辛来,门外便有太监执着拂尘,拉着又细又尖的声音,报是官家驾临。
流珠心上一沉,连忙起身,低低垂着头,眼见着那双黑靴在自己眼底缓步经过,稍稍一顿,随即又听得那人低低笑道:“姐妹两个,说甚体己话儿呢?”
流珠稍稍抬眼,却见宜爱对着自己颇为紧张地咬了咬头,流珠心下了然,便笑道:“不过是些闺中闲话儿罢了。
姐姐说替官家的身子骨忧心,唯恐官家受战事所累,烦郁难寐,儿便宽慰了她几句。
如今官家亲自来了,也用不着儿说话了。
若是官家无事,儿便先行告退了。”
傅辛却挑眉道:“二娘休要急着走,朕这里,还真有话要跟二娘说呢。”
他说着,望了眼殷勤端来茶盏的阮宜爱,随即温声道:“爱爱不必忧心了,朕这身子骨强健得很,而北面的那战事,托二娘那继子的福,近来赢多输少,已经占回了三五座城池呢。”
流珠一怔,缓缓抬头,打算细听,可傅辛偏不说个中细节,足足地吊着这娘子的胃口,转而说起了旁的闲事来,逗得阮宜爱娇笑连连。
傅辛这一逗弄她,阮宜爱心中因冯氏之言、官家之冷落而生出的担忧,霎时间也统统都消失了。
而流珠心中却分外警觉。
她清楚得很,如果扭转不利局面的人果真是徐子期,那么在北面战场,势必出了大变故。
既然傅辛此时不在阮宜爱面前细说,那么这个变故,很有可能,是对阮冯派系极为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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