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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的日子愈发近了。
流珠别了娘亲,带着尚且年幼的儿子瑞安和女儿如意,坐着马车,向着故地越行越近。
车声辘辘,流珠听着这令人有些心烦意乱的声音,又见光影在车帘与车壁上不住流转,心中不由得又思及往事。
她的父亲,勋国公阮镰,出身自鼎鼎大名的阮家。
大名府阮氏,族中多出燕颔书生,能文能武,阮镰便是其中之一,既有功名在身,又立下了赫赫军功。
先帝颇为倚重阮镰,许其国公爵位。
若没有阮镰及其一党助推,当今的官家,是绝对登不上九五之位的。
她这皇帝姐夫,当年只是个母妃早逝的皇子,十分不起眼,既没有煊赫母族,也不得先帝宠爱,可最终的胜利者却是他。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流珠不甚清楚,只知道在傅辛刚刚登基时,民间曾有流言,说他杀父弑母,擅改遗诏。
后来傅辛用铁血手腕,将反对派通通打压,这流言便也无人提起了。
流珠的嫡母,冯氏,出身名门望族。
她看着肤白眼细,十分和蔼,可却是个凌厉性子,容不得人。
冯氏生了一女二子。
女儿阮宜爱,当今皇后。
长子阮恭臣,当年不知为何,对流珠十分厌恶,私底下对她没少折磨。
阮恭臣这人却是个出息的,在朝做官,名声不错,一手书法写的尤好。
次子阮良臣,却被冯氏宠坏了,整日流连楚馆花巷,与歌姬游乐。
不过时下文人均爱附庸文雅,阮良臣这样的行径,说不定还是要被夸赞少年风流的。
流珠看了看自己的手。
从手背看,端的洁白如雪,削葱根一般好看,可若是翻过来,只怕会被那手上的老茧吓坏。
这可都是干活干出来的。
身为不被待见的庶女,流珠在国公府里为奴作婢,白白担了个小姐的名声,实打实的丫鬟命。
相比之下,阮宜爱什么也不用操心,只需娇憨的笑一笑,撒撒娇,她什么都能得到。
流珠不嫉妒。
人各有命,不能强求。
流珠恨的是他们既然命好,何苦还要为难她这个命差的。
阮流珠长长地叹了口气。
又想起离京之前,姐夫傅辛截了她的马车,先是对她欺辱一番,随即又冷眼看着她寻死觅活的壮烈姿态,嗤笑一声,道——
“你信不信?十年之内,你迟早要回本王的怀里头?”
阮流珠当时斜她一眼,愤然道:“你若是愿意抱着尸体,儿也不拦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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