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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压弯了山村的影子;丁四宝和庄明远的午饭酒局也渐近尾声。
桌上的残羹冷炙正如喝酒人此时的心情,道出的都是陈年旧事,虽然残碎,却意味深长。
“那笔钱丁祥贵一直没动,就一直放在你这里?”
庄明远眯着眼睛,嘴角挂着迷惑,今天他已经是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丁四宝懒得再说,只是点点头,意味着再次首肯。
虽然是东道主,但丁四宝是乡村医生,随时有人来问诊买药,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所以,他今天只喝了一杯酒。
一瓶白酒的大部分都进了庄明远的肚腹,化成了心底的火苗,烘热了商人老庄久远的记忆。
庄明远连连摇头:“当初都怨我,都怨我啊,关键时刻掉链子,要不然,那个女人怎么会那么快就走了呢。”
丁四宝赶紧劝慰:“庄经理别那么说,您已经尽力了,丁祥贵心里清楚得很,他很感激你呢。”
“对了……”
丁四宝话锋一转:“那笔钱总放在我这里也不是个事,要不庄经理您今天把它带回去吧。”
庄明远立刻摆手阻止:“那不行,真那么做,我庄明远就不是人了,钱还放在你这里,丁祥贵家要是再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就替我代劳了。”
丁四宝感慨地说:“祥贵家这几年真是多灾多难,媳妇没了,二儿子又是个残疾,大儿子虽然手脚健全,脑子却有点问题,说不定什么时候,还真需要钱。”
庄明远立刻显出很豪爽的样子:“对,咱帮人帮到底,谁让咱是热心肠呢。”
说完一抬手,很果断地说:“走,咱办正事去!”
一辆白色桑塔纳轿车驶出了唐家洼,一路向北,直奔虎山南麓。
车上除了庄明远和丁四宝,还坐上了唐家洼村支部书记兼村主任丁罗洋。
一路上,副驾驶座上的庄明远扭着身子,斜对着后座上的丁罗洋夸夸其谈:“丁书记,咱北方人就是不行,思想太保守,你到江浙一带看看,人家那私营企业搞得,那叫一个红火!”
丁罗洋随声附和:“那是,南方人就是灵活,不像咱们这边,做事总放不开手脚。”
庄明远立刻把话接过去:“对呀,所以说,我们要看得远,放得开,别被一点小小的困难锁住了眼睛,看准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别含糊。”
丁罗洋笑笑,不再说话,眼神里放出幽深的光。
庄明远等不来丁罗洋的下文,只好自己往下说:“这次我来考察,就是要和您丁书记谈一笔大买卖。”
正说话,车已经到了虎山脚下。
一行人下了车,庄明远和丁罗洋走在前面;丁四宝和庄明远的司机跟在后面。
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瘦瘦的年轻人,话不多,手里一直给庄明远托着一个黑色的大哥大皮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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