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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第2页）

第十七章

江娆站在宿舍楼下的雨幕里，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浸湿了肩头。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徒劳的等待。

那个熟悉的身影每次出现，都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

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一次又一次冰冷的拒绝……

起初是焦躁、是不甘、是愤怒。

但后来，她开始在无数个无法入睡的夜里，被迫地、细致地回溯过往。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林澈发朋友圈说心情不好时，她立刻抛下正在和她生闷气的顾淮，去打一整晚电话的画面；

浮现出她翻墙出去为林澈买活血化瘀药膏，却忘了顾淮那次胃痛时，她只是敷衍地让他多喝热水的那个下午；

浮现出庆功宴上，她自然而然将西瓜最中间那块挖给林澈时，顾淮瞬间苍白的脸；

以及，在那个旋转的楼梯口，她看都没看在水里挣扎的他，冰冷地说出“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

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残忍。

她仗着他多年的喜欢，肆意挥霍着他的包容，一次次试探他的底线。

她曾以为是顾淮离不开自己，但原来是她离不开顾淮。

愤怒和不甘渐渐被一种无边的悔恨和绝望吞噬。

她变得沉默，以往那种张扬不羁的气息从她身上褪去，眉眼间时常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和沉静。

她不再试图去教室或活动室外堵他，也不再送那些他看也不看的礼物。

她买了一叠厚厚的信纸。

每个深夜，当室友熟睡后，她就在台灯下，一字一句地写。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塞进他的宿舍楼下的信箱。

没有署名，但她知道他能认出她的字迹。

一次，两次，三次……

她远远地看着他去取信。

他拿出那叠厚厚的信笺，甚至没有拆开，而是将其投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仿佛丢弃的不是某人呕心沥血的情感剖白，而真的只是一沓废纸。

江娆站在远处的树影里，看着那一幕，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再次狠狠攥紧，痛得她几乎弯下腰去。

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随之彻底湮灭。

她终于明白，有些伤口，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愈合。

有些错误，永远得不到被原谅的资格。

另一边，顾淮的生活似乎逐渐回归了平静。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某一处被彻底冰封了，对任何超越安全距离的情感，都抱有本能的警惕和疏离。

洛知夏依旧保持着边界感。

她从不刻意制造独处机会，更不会追问他的过去或心事。

一次，顾淮在活动室独自加练到很晚，出来时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

他正望着雨幕发愁，一把熟悉的黑伞又无声地递到了旁边。

“看来我这把伞，跟你还挺有缘。”

洛知夏笑了笑，“走吧，这个点食堂没热乎的了，我知道北门有家小店的热汤粉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他们并没有聊很多，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

但在那样温暖放松的氛围里，顾淮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下来。

他偶尔会抬起头，看到对面洛知夏安静用餐的侧脸。

他知道洛知夏很好，但他暂时，也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心底的冻土太厚，需要更长的时间，更多的暖意，或许才能慢慢融化。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的江娆尽收眼底。

她看着他脸上偶尔流露出的、对着别人时才会有的片刻松弛，心脏依旧会尖锐地刺痛，却再也生不出任何纠缠的勇气。

她只是远远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