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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在灰扑扑的阁楼里,贪婪地盯着唯一的明亮处,要把灰眼眸的线条色彩刻进灵魂,逡巡着光影在灰尘里浮动心绪。
年轻的灵魂尚且难以承受过重的情绪,画家禁不住呢喃起一些胡言乱语:“其实不是故意藏的,哥哥。
因为昨天,我的一位叔叔举行了婚礼。”
江沅声思绪飘忽,吐字也飘忽,整个人轻微地颤抖起来,“婚宴礼品是威利巧克力球,我趁妈妈不在场,偷尝了一颗信柚酒口味。”
“但是巧克力的颜色好脏,污染了红宝石柚汁的颜色,味道很苦很苦……”
他的唇齿间在轻喃,却忽而,有道漆黑的影子罩向他头顶,投下可怖的灭顶阴霾。
某种危险正在逼近。
然而他甚至不愿眨眼,黑眸凝出大颗泪珠,瞳光怔凝。
他想要一直一直看他的哥哥,可通话视频却残忍至极地陷入了卡顿。
屏幕显示出虚影,他不知道是否还有信号,然而情绪早已决堤,他竭尽全力才压抑下抽咽,哀声诉说:“真的很苦,柚子哥哥,我……”
啜泣的话音被掐断,泪珠簌簌滚跳着落下,通话屏幕晕染成了蓝屏,信号切断,少年Chio的面庞在一刹那彻底消失不见。
女式高跟鞋的踩踏声又响,伴随着羞辱谩骂,凿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
小画家在剧痛下扑倒在地,后颈在女人的手掌里被迫扭转过去。
回头的刹那,母亲的一张脸与他距离不过厘米,眉宇充斥凶恶的阴鸷气,右眼浑浊尸白,左眼正恻恻地填满怨恨。
下一瞬间,咒骂声在耳中爆跳,掺混了难以遏制的惨叫声。
掌心尚未息屏的手机成为‘同性i孽缘’的直接罪证,惊惧之下无处可供他躲藏,几秒后,电子屏幕被鞋尖重重踩碎,蔓出蛛丝一样的碎痕,重重摔在阁楼地板上。
滋啦。
地板划开一道少年被狠力拖拽过的痕迹,小画家被他的亲生母亲拉下可怖的深渊,那些眼泪通通蒸发不见,一声含着求救意味的“我很想你”
,始终未能够传达到大洋彼岸。
惨叫声穿越记忆,似蛇行入肺腑,剧痛掐灭了一切梦境,青年江沅声从绒枕上惊醒,他踉跄着摔在地毯上,哭声消失在无人深处。
那双漆黑的眼眸空洞如死,他恍惚地心想道,原来如此。
——十二年前的小画家曾攒下勇气,试图向他的恋人求救,却被万里蓝海掐断希望,又被红色鞋跟踩成了懦夫,消失在漫漫旧日。
所以说,今夜哭声的真正来源,不是疾病发作,而是当年困在阁楼里的那名‘江沅声’啊。
第19章19“不为什么”
号啕声、惨叫声、咒骂声、撕裂声。
所有一切因时间久远而显得模糊,融化在生病导致的高烧里。
江沅声枯坐在原处,漆黑的一双眼彻底失焦,脸庞的泪痕早已干涸。
他想,其实他对商沉釉一点也不恨。
他甚至理所当然地断定,历经十余年折磨,爱或不爱无关紧要,他更想要让商沉釉当他的狗。
但是可惜。
他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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