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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一位顶级操盘高手……那双手翻覆生死、推波助澜,曾对我的声声赶尽杀绝,却并不知何为餍足,还要抢走声声的名字——所以,比起我这种生来即病入膏肓的疯子,南望舒,她是不是更加该死?”
“您觉得呢,Vi,您认为我说得对么?”
吸血鬼衔着笑凑近来,“南望舒,声声的亲生母亲,她是不是该死?”
“亲爱的舅舅,您不答话,难道是不认同么?”
那双灰眸混沌一片,血丝蔓过瞳珠边缘,是某种异常疯病的发作征兆。
以至于片刻后,那些笑声可怖到仿佛含着凄厉的鬼吟,而他仍在不断笑言:
“Vi舅舅,您作为我血浓于水的继父,骨髓里同时还‘寄宿’着我的母亲,因此无论如何,您都该回答我的。”
“MyesteemedMother”
吸血鬼彻底疯了,笑容崩断在狰狞眉目间,“……您觉得呢,母亲?”
接连入耳的罕见亲切称呼,搭配那双与某人过分相似的灰瞳,古怪到可怖的称呼方法,无一不震得Vi一双眼眸剧烈发颤。
而最后的那声荒诞至极的“母亲”
,则令他在刹那间因遭到蛊惑而缓慢失神。
Vi睁着一双与咫尺外的灰眸形状相似的眼,唇在翕张着,无声地喃喃:眼睛……灰色的……流雪般的眼睛。
和他早逝姐姐如出一辙的、最为完美的眼睛……
幻觉扭曲了感官,那双咫尺处的灰眸急剧熔融成万千流雪,雪花恍若死物复苏一般振翅而复活,又轰然四散,碎成数不清的破碎蝶翼。
刹那间,他生出清晰的错觉。
错觉让他感到,自己的大半颗头颅,自鼻梁骨尖到后脑下缘,裂开,破碎,化作千万只蝴蝶飞散流去,像是轻飘飘的流光飞星,四面八方都是他的色彩,没有呼吸的、死掉了、又腐烂了的艳俗色彩,最后熄灭成死寂的黑、灿烂的白。
然后黑与白的蝴蝶化作灰色骨,骨架腐化风蚀,他的所有感官全部消失……而某个新的灵魂在颅骨上生长,占据了皮囊。
姐姐……他的神色里流露出刻骨狰狞的痛,又被生生压回遏制,成了扭曲疯狂的愧疚和纵容。
不……姐姐……我到底是谁……
我不是姐姐……我才是姐姐……我才是Chio的……母亲。
姐姐……
年轻的威利国女子在记忆的交错里向着他身前拾级而下,钻石冠与灰眸相衬,相似的灰色,宛若璀璨流雪。
她穿着一袭骨白色的雪绸蓬蓬长礼裙,肩下是格笼形泡泡袖,裙面饰有斜切贴花、润圆珠饰和鸽羽,两侧边缘交叉镶嵌雪纱。
脊背部缠绕数只华丽庞大的繁复蝴蝶结,蝶须优雅络成曳地的衬带。
她笑得完美优雅,蝴蝶蹁跹随步调而来,她居高临下地隔着咫尺斯文柔笑,假的蝴蝶穿透了真实的皮囊骨骼,她和Vi重叠在一起,说:
Vi,既然“你”
难以回答Chio的问题,既然他喊了“我”
,那就换成“我”
来回答吧。
“Vi”
在最终恍惚地颔首,胸针上的蝴蝶饰品随颤抖而簌簌飞扑。
在他抬头时的刹那,在他那本该属于男士的眉眼间,悄然显露出女子般柔而雅致的笑颜,轻飘飘地答道:“是的,南望舒,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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