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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几点走?”
“早上五点多。”
“这么早走,你晚上还搭什么棚子?要不要睡觉了?”
“搭这个挺快的。”
方穆扬并不理会费霓,戴着矿灯帽按照他脑子里的图纸开始一个人搭建理想中的木棚,有人要来帮忙,他说不用。
倒不是怕麻烦人家,而是不信任。
费霓叫他不要再搭了,方穆扬根本不听她的。
他一边搭棚子一边告诉她,他不喜欢半途而废。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费霓平常恼了,他都会哄她,而今天,他甚至都没正面看她,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费霓宁愿他还是那个嘻嘻哈哈样子,笑着说一切都听她的。
她在他面前做惯了主,他一旦不听她的,她很有些不习惯。
她固然生他的气,但因为他明天要走,还是忍不住给他收拾东西。
他有什么东西,她比谁都清楚。
需要准备的太多了,首先是吃的,好在她爸今天又去点心店买了五斤饼干,家里昨天买的还剩了不少,可以都给他装上。
毕竟在家里买吃的还算容易些。
但这些饼干也吃不了几天,她有些后悔今天没多买些馒头。
现在这个点儿,想买什么都买不着了。
方穆扬仍在那儿搭他的棚子,费霓在心里骂他傻子,手表都没有,为什么要把袖子卷到手肘,是怕蚊子血不够吃饿死吗?
她拿着风油精去找方穆扬,用一种很冷淡的语气说:“风油精,擦一擦吧。”
“等一会儿,你先放下吧。”
费霓心里嘲笑他,你不就是在盖一个棚子吗,至于这么当回事儿吗?然而最终还是看不过去,打开风油精瓶倒在他的小臂上,拿瓶底给他蹭匀,她能感到他的肌肉下的皮肤在跳。
方穆扬终于说了声谢谢。
“你先别搭这棚子了,骑车带我去我姐家一趟。”
“什么事儿?”
“回来你就知道了。
快点儿,再晚他们就睡觉了。”
费霓抱着空饼干筒跳上了自行车后座,她给方穆扬擦胳膊时,风油精倒多了,她现在鼻子里都是风油精味儿,为了不沾染上那个味道,费霓的手攥着车后座,和方穆扬始终保持着距离。
他不主动找她说话,她也懒得搭理他。
快到费霓二姐住的防震棚前,费霓跳下了车,让方穆扬在外面等她,最好离她远一些。
姐夫那天听方穆扬说了,马上就找东西搭了防震棚,他们一家三口住一间,虽然挤但一切井然。
费霓来的时候想得很好,但一见到姐姐却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她跟老太太问了好,按捺住不好意思,问姐姐家里有多少饼干,方穆扬要出远门,走得急,她想借一些饼干给他带着,明天她就去点心店门口买了还给二姐。
“小方去哪儿?”
现在家里人都知道震中在哪儿,费霓知道如果说方穆扬去唐山肯定会让家里人担心,说了一个别的城市。
二姐见她这么着急,说家里刚屯了五斤饼干和一些面包罐头,家里稍微留一点,剩下的都给她。
费霓说罐头就不要了,饼干和面包分她一半就行,明天她肯定还。
现在不比之前,家里总要备点东西。
费霓有备而来,打开了她的饼干筒,那只饼干筒很大,姐姐给她的饼干和面包装进去正合适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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