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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霍然起身,烦躁地徘徊数步,想起险些被他忽略的那些人,停了下来,重新坐回榻边。
他强逼自己放缓了声音,“你即便不顾自己,难道不想芳枝回来伺候你?皇帝即将禅位,难道不想家族洗清冤屈,让你父亲平安终老吗?他已经老了,我想,你一定不希望他客死异乡。”
姜妤诧然抬眸,这么长时间过去,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用威胁解决所有问题。
可偏偏这是她最无法反抗的软肋。
姜妤无力地闭上眼。
此法总能让她乖乖就范,裴疏则满意倾身,去拭她因疼痛漫出的泪痕。
姜妤无声偏头躲避,他却知道这是她妥协的反应,并不懊恼,“你好好休养,我们的日子还长,一个孩子而已,生下后远远送走就是。”
姜妤如坠冰窟,浑身战栗。
裴疏则给她换上新衣,命太医进来施针,屏风外隐约传来褚未的声音,将他唤了出去。
褚未和他交代了扶风事宜,两人说完没多久,太医也出了门,“殿下,姑娘的血已经止了,微臣也开好了药方,让她先吃着,若半月内不再出血,孩子就算是保住了。”
褚未先瞪圆眼睛,“姜姑娘有喜了?”
裴疏则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应声。
褚未在他身边打转,露出喜色,“殿下,您要做父亲了。”
裴疏则凉声问,“未叔凭什么觉得孩子是我的?”
褚未一噎。
“她是正月里有孕,”
裴疏则咬牙,“这女人为了摆脱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稍一深想,便怒不可遏,偏偏姜妤现在成了玉瓶,推不得碰不得,更拷问不得。
太医见此情状,不敢多说,默默往外退,又被他叫住。
裴疏则一双长眸愈发阴鸷,“她眼下不能落胎,要是等伤好之后呢。”
太医瞠目结舌,“殿…殿下?”
“罢了,”
裴疏则道,“你下去。”
太医几乎是落荒而逃,裴疏则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蓦地背身轻嗽。
褚未担忧道,“殿下肺里还没好?让太医仔细瞧瞧吧。”
裴疏则抬手回绝,他发动宫变,外人都只以为他先前养病是装的,若病情真泄露出去,不知多少人都会扑上来将他拉下台。
从知道姜妤要成婚,他浑身尽是戾气,知道她有了孩子,更是控制不住地想大开杀戒,按捺道,“你只管去处理王陈余党,尽快查出奸细,我要亲自审。”
褚未应下,裴疏则又补充,“让芳枝回来伺候,她不在,我怕姜妤不老实。”
……
保胎药止疼止血,姜妤昏睡了一天,掌灯时分才醒来,看到芳枝红着眼睛守在榻边,下意识侧身,腰腹疼得要断掉,倒抽一口凉气。
芳枝发现她醒了,连忙小心按住她,“姑娘,太医说您不能乱动,快躺下。”
姜妤只得躺好,“他们没难为你吧?”
芳枝摇头,抓住她的手,只觉消瘦冰凉,眼泪便要往下掉,“就是有人来问了我几句话。”
“什么话?”
芳枝一一数起,“问我怎么回来的,如何被扣下,何时何地与你见面,当时你身边都有什么人,可有男子…还有回程路上宫里人对你做了什么,和陈兆有没有接触。”
姜妤嘲弄轻笑,她知道,以裴疏则的脾性,不论旁人做出多少对她腹中血脉有利的证词,他都不可能相信她的清白。
芳枝很害怕,“姑娘,求求你,好好活下去,命是自己的呀。”
姜妤不答,失神瞳孔望着平静帷顶,像具散了魂的空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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