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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走,准确地说,他同一只雄狮,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看她薄汗轻湿鬓发的侧脸,看她连绵起伏的胸口,看她揪紧床单忘记松开的手。
无声地笑。
“我能说几句浑话么?”
赵野突然想起杜皓说的话。
“什么?”
她侧过头仰着看他。
“杜兄弟说你的身体和豆腐一样软。”
他舔了舔下唇,继续道,“我以为他故意骗我,好欺负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实人。”
“眼下再看。
豆腐可比你差远了。”
章絮的脸忽然变得又红又羞,但碍于对他的了解不深,不敢乱说,于是把头转开,无端轻斥,“你们在军营里就说这些?正事不想想女人。”
他不以为意,回道,“我们不过是打几个比方。
将你比作清晨山间的湍湍溪流,鲜草遍地的草原,营长送给我的那匹不烈的野马。
真要认真说起来,他们更浑,淫言淫语,不堪入耳。
“若是章姑娘想听,我可以给你学几句。”
章絮头一回听见这么直白的话,被他挑逗得两颊通红,几欲滴血,忍不住岔开话题,问,“你在河西也是这样么?”
“当然不是。”
他十分确定,又问,“在你眼里,河西的生活得是什么样儿的?整天载歌载舞?我们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天天拉着官妓和卖唱的胡女睡觉?”
赵野知道她把边关想得太美好。
一路上见到的人都这样问他,河西是不是没那么多规矩,没那么多的赋税。
可都是大汉的子民,生活在哪里有什么区别。
他无奈地笑,像讲故事一样,抚着她的秀发低声解释,“正经人家的胡女很少出来的。
街边上你能见到的都是被卖来的奴婢。
奴婢,说好听点,和大户人家的侍女一个样儿,说难听点,就是畜生。
也不是我们看不起她们,主要是她们实在太没尊严……不过活都活不下去的人,是不讲究尊严的,她们自然也是。
我刚去军营的时候,有几个胆子大的就背着军规偷偷去做了,结果被她们捅死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但后来营长就不让兄弟们和她们来往了。”
“再说汉女。
如果往前算个一百年,那还好找她们,毕竟那么大个西域都护府都还在咱们手里,盛世繁华。
可到底过了一百年,匈奴一到旱季就要南下,烧杀掳掠。
章姑娘,你说,像你这样的女人,可以经历几次?他们玩得可比我们脏多了。
所以最后剩下的,就是我们这群不老实的臭男人。”
他说到这里,无聊地笑了下,禁不住辩解,“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就是大家伙儿偶尔想家了,又怕给兄弟们笑话,就用姑娘们当借口。”
赵野是第一个给她讲述虢县以外的事情的人,尽管说的东西她都不知道。
她既不知道世人口中说的媚态妖冶的胡女是不是真的能魅惑人心,也不清楚残暴无良的匈奴人是否真的同野兽一样凶猛。
但他说,河西和咱们这儿根本不同。
那儿最干旱的地方,绵延几十里都是沙漠,刮起风来,似刀割,能把章姑娘你那又白又嫩的小脸划出口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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