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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屋内,流熏看也不屑得看他一眼,眼角带起一丝轻蔑,沉沉地坐在乌木梅花杌上。
床上的女人已经扑滚坠地,爬到她眼前乞怜,又惊又怕的哭求:“姐姐,姐姐,求姐姐饶晴儿这遭,横竖都是我们的不是,本不想欺瞒姐姐的——”
谢晚晴跪地,衣不蔽体,周身瑟瑟发抖,哀哀的眸光娇柔可怜。
凭任何男人看一眼,都未免起了惜香怜玉之心。
如今看来,只令她更觉作呕。
晚晴的生母喜姨娘不过是流熏父亲的小妾,一个洗脚丫头千方百计爬上了主子的床,怀上了晚晴而被开脸扶做了侍妾,被府里上下颇是鄙夷。
只有她顾及手足之情,对娇柔乖巧的晚晴颇是同情,自幼呵护她。
如今她竟然恩将仇报!
“你们?”
谢流熏美眸一眯,唇角勾出一个狠厉的笑,“下贱!
无耻!”
倏然间她挥手将手边的青花瓷茶盏尽数扫落在地!
哗啦啦一阵响,如雷霆暴怒前的预兆,惊得晚晴周身一抖躲闪。
“啊!”
谢晚晴一声哀叫扑地,殷红的鲜血从她白皙的指缝间慢慢渗出来,血色刺眼。
“晴儿,你怎么了?”
沈孤桐不由分说冲来,俯身去关切地去查验晚晴的伤势。
“我,我没事。”
谢晚晴慌张地挣脱他,如一只受惊的小猫儿,惶然偷窥高高在上的姐姐流熏,美眸凄楚可怜,满是无辜,“是我自己大意……沈郎,不怪姐姐,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好一对儿“夫妻恩爱”
,谢流熏胸口剧烈起伏,恨意滔天卷来,一颗心如被万把利刃一刀刀狠狠割裂着。
她惨笑,手紧紧握住那桌角,那愤怒令美艳的脸庞如今都显得分外狰狞。
“是我瞎眼!”
谢流熏痛心地瞪视眼前这个衣衫凌乱的男人,满心酸涩,苦不堪言。
她狠狠撂下一句话:“败德乱、伦,沈大人你乌纱更是难保吧?我告与祖母去评理!”
她起身转身欲走,却被沈孤桐冲上去一把拦腰抱住,哀哀道,“流熏,不可……”
身子一软,她被他扶去坐下,气愤交集,泪水潸然。
若不是她当年执意要嫁沈孤桐这落魄街头的乞丐穷书生,他沈孤桐怕早就饿死!
为了他,她不惜忤逆父亲,毁了自幼定下的婚事,为了这桩门不当户不对令人耻笑的婚事,她付出无比惨烈的代价抗争,本以为换来“白首同心、举案齐眉”
的姻缘,到头来竟然是南柯一梦,春梦逐流水。
她这才是鬼迷心窍。
腹中一阵撕痛,那是她的孩子,她们的骨肉。
“要我不走,可以!”
美眸扬起一个冰冷无比的笑意,谢流熏徐徐伸手从头上扯下一枚尖端锋利的金簪,狠狠掷去沈孤桐面前光滑如镜的乌砖地上,当啷一声,沈孤桐惊得一个寒战。
“去,将这个贱人的脸划花……此事作罢!”
她说着,心里咬牙,不觉微扬下颌。
这便是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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