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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悔悟的悔。
我鲜少听闻有人用此字作名,许是他家中曾经有过变故,我本打算问一问,可转念一想,这男鬼定然忘光了。
我于是朝他点头,打招呼说:“应不悔,我晓得了。
你也不必时时将‘恩公’挂在嘴边。”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冒出来,和那“悔”
字一样,总透着点说不出口的奇怪。
男鬼凑近我问:“那么我要如何称呼恩公才好?”
“你因我的血而复生,却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朝后退半步,“你怕不是,拿我取乐吧?”
应不悔闻言竟笑了,又往我身前踏来半步,补上刚被拉开的一点空隙。
我这才发现他哪里是高我半头——方才他脚踝往下都没在枯藤堆里,这会儿浮在表面上,我的额头只抵到他下颌。
我一时有点恍惚,疑心自己几年后根本长不了这么高。
“怎么会?”
他笑完了,俯下身看我,语气听着很是诚恳,“恩公对我,堪称复生再造。
可怜我对恩公尚且一无所知,言辞难免冒犯,还望恩公海涵,我改就是。”
话讲得周全,好的赖的净被他说了。
此男鬼油嘴滑舌,比我在驿所见着的逐令人[1]还要狡诈。
得亏我这些年里见得多,不会轻易被表象迷惑。
我再退半步,誓要与他划清界限,只报完姓名,转身就走。
“尾衔。”
对方将我的名字咀嚼一次,又唤一遍。
“尾衔。”
这两个字被不同的人叫过许多次,可从来不是我自己的声音,遑论应不悔还顶着这么张脸。
他一叫,我浑身都不自在,后知后觉地拧巴起来。
早知道随便说个假名字敷衍得了,这一遭真是自找麻烦。
我闭了闭眼,说:“还是恩公吧。”
“小恩公。”
应不悔从善如流,“你瞧着不大开心,且将烦心事说来听听?”
我今日的烦心事拢共有二。
一是脚下这座逃不出的城,二就是身后这只甩不掉的鬼,偏偏后者还要问。
我耐心有限,索性直接道:“我与那狐被这城困住,不得脱身,你可有什么法子么?”
“城?”
应不悔无辜地问,“什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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