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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奉茶完毕,堂上唯余他们二人,他才说:“张行英之死,原无足轻重。
毕竟如今夔王都被监管在宗正寺了,又有谁会去在意一个王府的近身侍卫呢?”
黄梓瑕默然点头,说:“只是他与我一向投契,如今为何会受人挑唆,对我下手,也是一桩值得追索的事。”
“这幕后原因有何难猜的?你追查鄂王死因,自然便有人不愿你揭发出事实真相、救出夔王。
所以,必先杀你以绝后患。”
黄梓瑕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指甲嵌进掌心,微微一点刺痛,才让她勉强克制住自己,低声平淡回答:“是……我也是如此猜测。”
他目光扫过她的面容,见她不动声色,才端起茶盏说:“今日一早,传来个消息。
我想这消息太过重大,怕是无法让人传达,所以才亲自来找你,知会你一声。”
黄梓瑕知道这便是他的来意了,便问:“不知是何事?”
王宗实垂目看杯中浮沉的茶末,声音低微:“昨日接北方密奏,振武节度使李泳擅自修整工事,罔顾朝廷节制,于北方有蠢蠢欲动之势。”
黄梓瑕略一思索,说道:“振武军节度使李泳,当初是长安商贾,几番起落,如今节制振武军,倒是胆量不小,敢于擅自充扩军营了?”
“是啊,连他都有了这样的胆量,其他节度使又岂会安心?充其量只是行事的速度慢一点、动作的幅度小一点,或者瞒天过海的本事大一点而已,你说呢?”
王宗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黄梓瑕默然点头。
皇帝病重,太子年幼,节制各节度使的夔王一夕失势,各镇节度使只差一个带头的,其余都拟效尤。
而如今,第一个已经出现了。
王宗实见她神色不定,便慢条斯理道:“对夔王来说,此事着实好坏参半。
你以为呢?”
黄梓瑕点头,说道:“是。
是好是坏,只在圣上一念之间。”
若皇帝欲借夔王之力平抚各镇节度使,则李舒白即使身负如今的滔天罪责,恢复往日威势也是指日可待。
可皇帝若因此觉得夔王挟持各镇军马,怕太子年幼,皇叔势大,则很有可能先为新帝解决掉皇位的最大威胁。
那么,李舒白不但不能恢复昔日荣光,就连性命怕也堪忧。
黄梓瑕只觉得心口一阵收紧,连气息都有些不稳:“公公耳目聪明,又是圣上最信得过的人,不知您可知道圣上的确切意思?”
“从来君心难测,何况我区区一介宦官奴婢?”
王宗实嘲讽地一扯嘴角,又说,“不过也就这几日了,陛下定会有个决断,你只需记得在此静心等候便可。”
“是。”
她低声应了。
王宗实还想说什么,外间忽然传来脚步声,轻快的起落,是少年蹦跳的轻快步伐。
那嗑瓜子的少年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跑到王宗实的身边,附耳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王宗实抬眼皮看了黄梓瑕一眼,然后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低声问:“这么快?”
那少年点了一下头。
王宗实转头看向黄梓瑕,说道:“走吧,带你去看一场戏。”
黄梓瑕不明就里,下意识问:“看戏?”
“对,一场……让你预想不到的戏,看了之后,你肯定心情更加抑郁,情绪更加低落——但你一定不会不想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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