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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便自身后搭裢里取出一纸公函,双手奉上:“奴婢是奉命来调人的,这是公文,请娘娘过目。”
张婕妤摇扇的手立时一顿。
调人?
这是从何说起?
她这里人手本就不足,还要调谁?
这念头一起,她便有些坐不住了,侧首向钱寿芳抛了个眼风。
钱寿芳会意,上前两步,笑着对林寿香道:“林司簿请将公函给我罢,我来念给主子听。”
林寿香并无异议,顺手便将公函转交予了她。
张婕妤不识字。
这在大齐后宫十分常见。
莫说一个小小的婕妤了,便连东、西六宫的诸高位嫔妃们,亦有目不识丁者。
反倒是一些大太监、大宫女,入宫后若得机缘,却是能去内书堂念上几年书的,因而有不少人都识字。
说到内书堂,便不得不提一句太祖皇帝。
太祖皇帝出身草莽,当年带领人马打下江山、坐得龙椅,因苦于识字不多,便在宫中设立了内府二十四衙门,其中有个司礼监,便专管着皇帝陛下的一应笔墨诸事,内书堂便此应运而生。
彼时,在内书堂读书习字的太监,多数都会于司礼监当差,,为皇帝陛下分担案牍之忧。
后因见宫中向学者甚众,太祖皇帝索性大手一挥,将这内书堂单辟出来,举凡宫中年满十岁、有人引荐的太监或宫女,皆可入学,学上三年或五年不等,再出来当差。
最初时,内书堂由大儒讲课,后改经词臣授学,所学除最常见的三、百、千外,《孝经》、《大学》、《中庸》、《论语》等亦皆在列,有那聪颖上进的,还能学得更深一些。
是故,钱寿芳与王孝淳都识字,代读公函亦属寻常。
将公函接过,钱寿芳退至案旁站定了,展开细看,旋即面色就变了变。
张婕妤见状,一颗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
别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竭力不让自己现出焦色来,心里却一直打着鼓,怎样也平静不下来。
冷香阁最近走了什么背字儿?竟是天天不得消停。
待今日事毕,她真得好生念两篇经,压一压这股子歪风邪气。
她这厢颦眉不语,房中亦是鸦默雀静,似是连呼吸声都隐了去。
这极致的寂静,似是有着实质,便连立在廊外听用的芳琴,亦觉出了几分异样。
她忍不住悄然转首,向身后睇了一睇。
身后是密密合拢的湘帘,因背着光,并瞧不清屋中情形,唯风过时,那帘子下头坠着的琉璃珠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芳琴垂下头,眉心紧蹙,犹显稚嫩的脸上,浮起浓浓的愁色,瞧来竟像老了好几岁。
方才她听芳月说,今儿登门的这一位,乃是尚宫局的司簿姑姑,是专管着她们这些宫人的名籍的。
初闻这消息时,她委实吓了一跳。
因她此前便听宫中老人说过,这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有亲眷关系的,皆不可在一处当差。
可偏偏地,芳琴与芳月乃是嫡嫡亲的表姐妹,她的母亲与芳月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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