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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据慢慢转过头,望向垂首而立的绛伯,笑道:“是想离开皇宫了吗?”
绛伯跪倒在地,惶恐道:“奴婢失言,请上君明鉴,奴婢绝无离宫之意。”
进宫容易出宫难,尤其是侍奉过贵人的宦官,知道太多的秘密,不是被杀,就是老死于掖庭。
人在忆往昔的时候,在情绪感染下会脱口而出一些话,绛伯精准到年、月、日的入宫时间,如果不是日思夜算,怎么会如此的详尽。
刘据俯身将之扶起,摇摇头道:“想要离宫没有什么错,寡人有些时候也不想待在这未央宫,绛伯,当年为何入的宫?”
“回上君,是活不下去了。”
绛伯身体发软,心有余悸答道:“奴婢原是辽东郡人,在孝文帝后元二年以前,匈奴连岁叩边,杀害、掳掠了我朝许多百姓,而云中郡、辽东郡所受的侵害是最严重的,奴婢的父母也惨遭匈奴所杀,如果不是孝文帝担忧匈奴的继续入侵,派遣使臣给匈奴送去书信,匈奴单于也派一位当户来我朝答谢,我朝与匈奴恢复了和亲关系,及时止戈,奴婢也活不了。”
想到父母之死,绛伯的情绪明显出现了波动,“孝文帝是位仁慈的陛下,在云中郡、辽东郡广施恩泽,甚至允许奴婢这般不能活下去的孩童阉割入宫,奴婢这才能入得皇宫。”
孝文帝后元二年。
刘据忽然想了起来,那年的汉朝大事,汉匈恢复和亲,张苍罢相,周亚夫封侯。
等等,张苍。
这是位靠着吃人乳活到一百零几岁的传奇人物。
大汉草创时期充斥着各种的混乱故事,刘据又无语又无奈,转问道:“绛伯,你说,这天底下的大事,是天灾多,或是人祸多?”
“奴婢不知。”
“寡人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以奴婢之见,或是人祸居多。”
绛伯忆起当年辽东郡堪称潦草的防御,如果所有的人都能尽职尽责,匈奴之祸决然不至于那么大,他的父母可能也不会死,他或许也不会入宫。
天灾不常有,人祸却不断,贪、懒、嗔……人性影响着人做出的事,有时会引发难以预料的祸患。
但能惹出大祸的人,往往有着深厚的背景,哪怕是皇帝都要忌惮,那年云中、辽东二郡守将都是开国功侯之后,事发之后,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惩罚。
刘据感知到绛伯那浓郁的怨憎,多少能还原过去的事,长嘘一声,“绛伯,你什么时候想要离宫,寡人无有不准。”
“是,上君。”
绛伯这一声回答中充满了激动,似乎又透着些许释然。
刘据没有去睡,回到了御案前,整个大汉乾坤就在他的掌中,虽然父皇不太可能翻盘,但他也必须考虑这会不会是此生仅有的机会,来消除外戚中的虫豸,大汉能有过去的霸主地位,外戚功不可没,但新的荣光,需要他亲手来奠基。
“绛伯。”
“奴婢在。”
“传诏兰台、廷尉署,对卫氏外戚涉嫌触犯大汉律法的人予以秘密审讯,视情节轻重程度,收押、流放,或杀!”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主管老是找理由各种刁难我,直到那天晚上,我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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