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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席君几乎是在仓皇的状态下回到了皇宫。
关于她和萧靖垣的分歧,宁朝君不问因由,只问她内心。
这恰恰是是沈席君如今最无法面对的。
对于自家的弟弟,她感觉似乎越来越难琢磨。
刚进寿康殿中,锦秀便迎上来道:“主子可回来了,泰王府一早过来递了拜帖,淑贵太妃求见。”
沈席君愣了一愣,道:“前日婚礼来不及好好说话,倒是该聚聚。”
人皆知淑贵太妃如今在泰王府中贻孙为乐,先前若非冀中王府之事太大,她根本不会进宫。
这一番突然求见,定非易事。
沈席君伸着手,让几个侍女一同伺候着换回常服,而后道,“把德贵太妃、华太妃、惠太妃几位都请来吧。”
锦秀犹疑地摇了摇头,道:“淑贵太妃特地留言道,独自求见。”
腹下伤口被牵扯到,陡然又是一阵痛意。
沈席君皱眉,忍过了这一阵刺痛,无奈地一笑道:“淑姐姐这一趟,来者不善。”
复帖下下去不久,淑贵太妃便在午膳前到了寿康殿。
锦秀特地到小厨房打点了几件清淡的菜色,不求隆重,是想来这二位主子这一顿是无心于吃食的。
沈席君在殿口便免了淑贵太妃一行人的跪礼,将她一人迎入暖阁内,其余随侍便也知趣地退出殿中。
如今的淑贵太妃一身寻常妇人宫装,身上坠饰极简,因了进宫才梳上一个端庄的明月髻。
她身上,已再无昔日一朝贵妃的雍容之态,却多的是看尽世事的淡然从容。
见她进殿时面上无甚异色,沈席君心下略定,笑道:“先前婚礼上来不及叨扰,姐姐便匆匆回府,也不留下与昔日姐妹多聚聚。”
淑贵太妃湛然一笑,轻道:“娘娘勿怪,臣妾老了,经不得这许多叨唠。
别说有些人都已经记不得姓甚名谁,便是记得的那几个,言辞间也尽是些虚词,有什么意思。”
“姐姐才是明白人。”
沈席君望向淑贵太妃的眉眼之间,已添了更多沟壑,加之神情安适,看起来已有些像个老妪。
沈席君不由微慨着为她盏中添上一勺荷花鱼羹道,“至于老不老的话,姐姐可别放嘴上说。
您如今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这才是女人莫大的福气。”
淑贵太妃若有所思地看了沈席君一眼,道:“福气与否,还在于人心。
娘娘您看,皇上登基这几年来,政和清明、朝野太平,人皆道这是太后您的福分泽被苍生。”
“如今的天下太平,是皇帝他自己挣来的,与我何干。”
沈席君抬目望向她,“姐姐与我,也莫说这些虚话。”
淑贵太妃微微变色,随即敛目道:“这是臣妾心里话,娘娘却不相信吗?”
她放下手中银箸,曼声道,“昔年娘娘得先帝盛宠,随侍上书房、出入养心殿。
先帝那样的宠爱纵容,您却从未恃宠而骄或有丝毫行差踏错,从那时起,臣妾便知道您是有福之人。
果不其然,先帝而后也将皇帝交到了您的手上。”
沈席君心中一震,与她四目相对,却见她神色怔忡,只似在回忆。
沈席君避开她的目光,黯然道:“姐姐说的是,得遇先帝,是席君此生最大的福分。”
淑贵太妃却缓缓摇头道:“臣妾却以为,福分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来的。
娘娘若无当年的明睿知理,何以得先帝青眼?而臣妾也深知,若臣妾当年动了一丝歪念,妄图与宫氏或者娘娘您一争,那便也无今日的和乐圆满。”
沈席君微微恻然,点头道:“姐姐是在教我,要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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