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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穿着轻罗白袍,盘坐在罗汉榻上,凤眼微眯,雪肤红唇,在灯下俊俏的好似画中人。
李知远来时想是淋了雨,临时在赵恒这边换的衣裳,穿的不晓得是谁的一件新青衫。
他随意把衣带系了个结,头发都是披着的,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眉头微皱也挡不住眉眼之间的勃勃生机,落到英华眼里,便像是山坡上才经过风雨的小松树,精神抖擞,怎么看都比画堂铜尊里的牡丹好看。
英华的目光从赵恒身上轻轻掠过,久久的在李知远身上盘旋,李知远都不晓得。
赵恒又心酸又恨他对英华没有回应,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
当着英华的面,他要风度,拿棋子敲棋坪,酸咪咪的问:“拿不定主意了?”
李知远一笑,把棋子放下,道:“忽然想起一件事未办,这一局我认输。”
方才还说要在这里吃饭,看见英华就说他有事未办,骗谁?必是想和英华独处,赵恒的眼睛里盛满了怀疑,间或还有鄙视的光芒闪炼。
英华关切的看着李知远,问:“是何事?吃了饭再去可好?今晚上我们家吃锅子呢。”
八郎和赵恒一块儿长大,如何不晓得他这个目光灼灼的样子是在吃醋。
看情形英华一无所知,李知远无知无觉,只得赵恒一个在唱独角戏。
八郎觉得好玩,咳了一声,道:“既然是有急事,那就快些去。
若是要人助忙,不妨让英华妹妹和你同去。”
英华抿着嘴儿只是笑,低着头走到门口,一副愿意助忙的模样。
李知远正愁怎么开口邀英华带他去见岳母呢,笑嘻嘻冲八郎拱手以示感激,站起来一边理衣裳一边朝外走。
赵恒瞟了一眼英华的背影,缩回手拨弄棋子,无限幽怨地说:“你们都去忙吧,我自己打谱。”
李知远笑一笑,虚扶着英华出门,小声道:“咱们到哪里站一站,我有话和你讲。”
有话要讲,又要避开八郎和赵恒两个,英华便猜不是他妹子芳歌有话叫他转达,便是他自家有什么话要讲,羞答答道:“有什么话不能当人面讲的么。”
一个“么”
字拖得千回百转荡气回肠又娇又俏。
李知远自问他心里盘算的这些话还真不能当人面讲,便是和柳夫人说他还是心虚的紧,倒是可以先和英华说一说。
可是怎么和英华开口?李知远越想越烦燥,一把扯开才整理好的衣领。
英华这是头一回和情郎撒娇,她心里怪害臊的,拿不准李知远是喜欢呢,还是觉得她丑人多做怪,眼巴巴羞答答看着李知远的侧脸,想要人家给她点正面的回应。
偏李知远正烦燥怎么开口呢,对英华抛来的媚眼儿一无所知。
二小姐等了半日,情郎都和木头似的,她装贤淑装得不耐烦了,伸出纤纤玉指,照着李知远的脑门用力弹了一下,嗔道:“说话!”
“我有话要说的。”
李知远利索的把心里话全倒出来:“我正发愁,五姨把药都买空了,那老百姓病了买不起药怎么办?咱们五姨会不会低买高卖?”
“呸!”
英华恼的又弹了一下呆木头,恨道:“我五姨自然会安排的。
我外婆家虽然是商人,也是要名声的。
再说了,就是我五姨不做这个生意,难道旁人就会想不到发这个财么。”
“那是,那是。”
李知远摸着额装应声虫,只敢在心里嘀咕:看来柳家亲戚是英华妹妹身上的痒痒肉,是不能碰滴。
不过——柳家买药是因为英华报信的,英华又是因为自己起的意。
柳家到底是商人,便是再要名声,总是要在这个事上赚些利润的,若是因此真有时疫教穷苦人买不起药,岂不是自己无心做了坏事?做错了事就要改正,李知远想一想自己的私房还有一千多现银,咬一咬牙,陪着笑道:“英华妹妹,愚兄还存着点儿私房钱,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将去在五姨那里买些合用的药来,运回来富春,咱们半卖半送着玩,好不好?”
私房钱?王翰林一辈子都不曾存过私房钱的,便是二哥耀祖,有什么要紧的小东小西,也是交把妹子保管的,李知远居然存了私房钱!
英华又惊又恼,笑嘻嘻道:“你哪来的私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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