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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清神色一凝,思量片刻终究是为之语塞。
见沈席君昂首迎上透着凉意的眸,恨声一字一顿道:“沈席君,今天这一巴掌我记下了,他日定叫你加倍奉还。”
“加倍奉还?”
沈席君失笑冷哼,款款转身离去,只落下一句,“要还的话,光是你欠婉菁的就够了。”
尚未到达景仁门,远远便瞧见宫门立着几个制服统一的内监,模样似是乾清宫的人。
沈席君甫一入内,果然有一位乾清宫的御前首领内监迎上前,躬身行屈礼道:“给庄主子请安了,皇上今儿下午要与兵部王大人商谈国事,吩咐不用主子过去伺候了。
特遣奴才来通报一声。”
沈席君浅笑点头道:“臣妾多谢皇上挂怀,也谢谢公公辛苦这一趟。”
转身吩咐思言打赏,又问道,“皇上今日精神可好?”
那公公接了赏,眉开眼笑道:“奴才悄悄知会主子一声,皇上已经点了主子今晚侍寝,精神如何主子自个儿问皇上不是更好?”
沈席君低头轻笑摇头,遣人送了一干人离开。
六月十五,又是这一日,皇帝接连在十五这天招幸自己,屡破在先皇后灵前的誓言,显然已是故意昭示着某种信息给什么人看。
像是与皇帝心照不宣了似的,既便是每日午后在上书房的侍奉之时,沈席君也不会对侍寝之事提及只字片语,只是在不经意间回眸,可瞥间皇帝偶尔投来带着些许激赏与玩味的眼神。
奈何在近些日子里越发频繁的招幸,皇帝依旧是从不出现。
已可以明显地感知,皇帝对外界刻意展示着对沈席君的宠溺和放纵。
每日里接触各式奏章,沈席君知道,前朝早已有官员上疏,谏责皇帝不应放任妃嫔涉足政事、于祖制不合,个别严辞激烈的甚至公然对自己指名道姓。
令人惊异的是,皇帝一改往日冲淡和煦的态度,不但驳回了折子,甚至在朝堂中呵斥那些谴责沈席君的官员干涉后宫之事,令那跪了一地的三品以上大员回去闭门思过。
上谏的官员大多是户部尚书一党,皇帝这样的言行俨然已针对宫氏一门,却将本不欲陷于漩涡之中沈席君推到了前台。
一时间,坊间关于皇帝年迈昏庸、专宠庄嫔沈氏,乃至庄嫔狐媚惑主、意欲干政的言论甚嚣尘上。
沈席君已听过好多下人暗地里对于此事的议论,终究是还是徒然无奈。
她能揣度宫中任何一人的心思,惟独对于皇帝从来也捉摸不透。
沈席君沉吟着回屋,见红蕾和其余侍女们已然准备好午膳等候多时,幸而来得不算晚,饭菜还未凉透。
沈席君随意用了一些,一边听着高进喜汇报着半月内景仁宫的吃穿用度状况。
高进喜这人心思并不像别宫的首领内监那样机灵乖巧,但是胜在为人忠厚踏实,办事很是让人放心。
漫不经心地听他陆续报了一串的物名儿,正读到药材上,沈席君让高进喜停了一停,道:“怎的清热祛火的药材去了这么多?”
高进喜回道:“前些日子婉主子病重,御医开了好些辛温解表的方子,沛然轩的薰兰和素荷向我们讨了好些去。”
沈席君看似不经意地“嗯”
了一声,让他继续读下去。
夏日盛暑,连胃口都日渐消减,沈席君随意地用了一些,待得高进喜报告完毕便让下人们撤下,只余思言和红蕾二人伺候着。
轻抿一口思言递上的清露花茶,沈席君让思言和红蕾二人坐于身前,正色道:“思言,红蕾,如今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婉菁离去、子清背离,眼下除了你们二人,我在宫中已没有一个可信之人。
若是放在往日,这般情形倒也无甚大碍。
可是皇上对我的恩宠日盛,宫内之人无不对我虎视眈眈,若不招纳些心腹之人,怕是将来行事将更是举步维艰。”
思言迟疑地与红蕾对视一眼,回道:“主子是该拉拢些低位的妃嫔,奴婢知道别宫有好些小主对娘娘十分敬慕,若是把握得当的话……”
“这些不急。”
沈席君道,“自婉菁的事后,我越来越觉得,若是在太医院有一些心腹之人,于我们宫内处身是大大有利。”
红蕾轻轻一愣,点头道:“主子这话说的极是,若是在那儿有人,行事之时进可攻退可收,确是极其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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