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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态却未能如沈席君所愿这般发展,在萧靖垣离去的第三天,被京师军扣留许久的侍卫营竟然奇迹般地安然回京,且人人毫发无伤,着实引人称奇。
当日乾清宫早课之时,有朝臣责问都统何魁的失职,全营上下却是统一了口径,齐齐咬定整支部队于冀北走失了方向,是以晚归。
再有人深究其责,就有其他朝臣出列调停,于是将事情淡化了过去,竟是没人问起整件事情中京师军于其间的所作所为。
侍卫营回宫,齐王萧靖文的部属自然就没了驻扎宫中的理由,一日不到的工夫、人就撤得干干净净,连素来好事的静贵妃都没敢在沈席君跟前多说几句,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沈席君头疼地发现,萧靖垣已经通过他渗透在朝纲之中的势力,开始向自己施压了。
先是齐王离宫返回府邸,之前和泰王之间的针锋相对算是有所淡化。
然后是泰王在进宫见过母亲淑贵妃后便主动向沈席君请求减少亲王随扈以示自惩,这一来,逼得在一旁作陪的齐王也只好表态国丧期间愿意陪同四哥共同自降规格。
当日,在沈席君于坤宁宫中设下的家宴之中,成年的皇子只来了齐王和泰王,还有那个素来号称大隐于朝的皇二子萧靖观。
陪座的官员则是礼部尚书魏尚容和鸿胪寺卿朱肖辰。
太子依旧没有出现,沈席君将不悦摆在了脸上,筵席之中始终肃穆着脸,便是淑贵妃上前敬酒都难露笑颜。
酒过三巡,沈席君轻叹了一声,开口道:“今天把诸位请来,是什么原因想来在座各位心里也有数了,本宫长话短说,只想问一句,太子久滞不归,届时皇帝大葬,该由何人主祭?”
偌大的坤宁宫正殿一片沉寂,除了静贵妃迅速抬眼望了眼自己的儿子齐王,余人皆是低头默然不语。
许久,才有鸿胪寺卿朱肖辰缓缓地站起了身子,躬身道:“依照祖制,太子因故难以回京,当由皇长子代行嫡长子权,如今看来,当由皇二子领衔。”
沈席君微微点头,将目光转向了正自斟自酌得不亦乐乎的皇二子靖观:“既然如此,不知二殿下意下如何?”
萧靖观被沈席君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手下一滑,手忙脚乱地将跌落的酒壶扶正,他才甩了甩满手的酒渍失笑道:“皇后娘娘怕是说笑了吧?靖观这些年虽然恬居这诸皇子之长的位份,却也知道自己的份量,这主祭的事情……实在是做不来,做不来……”
萧靖观满不在乎地直摆手,脸上带着些许落寞的无谓。
只因母亲只是个皇帝在太子时期的通房丫头,这个本该倍受荣宠的皇二子一出生便被盖上了出身低贱的印记,一生落寞而不得志。
已过而立之年,却是成年皇子中唯一没有被封王的一个。
多年来,他始终规矩地尽着一个闲散皇室宗亲的本分,安静到几乎让所有人都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然而只有这样的身份,才是无权无势的他所能拥有的最好保护色了吧。
沈席君叹了一口气,点头道:“二殿下不问政事多年,突然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也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那么依诸位之见,还有谁比较合适呢?”
坤宁主殿重又陷入了寂静,半晌之后,淑贵妃缓缓开口道:“其实娘娘心中早有人选,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参详一番。”
沈席君点了点头,道:“大行皇帝大葬,本该是和礼部的事,但是连两位大人都拟定不了人选,那本宫也就逾矩给个意见。
照本宫看来,主祭之事由太子担当本是责无旁贷,因此无论如何,太子已然是第一人选。
只是如今停灵之日快满,太子还是不愿出现,皇三子代王又远居边关未归,以此例推,皇四子泰王当是不二人选。”
沈席君笑着将目光对上了敛目自持的泰王萧靖琪,不动声色地等着他的回复。
然而那位以果敢干练著称的四王爷却难以一见地锁眉不语,待得其母淑贵妃也抬目示意他作答之时,他才起了身子躬身对沈席君行礼道:“儿臣惶恐,这主祭一事责任重大,儿臣资质愚鲁怕是难堪重任。”
沈席君轻笑出声,敛目轻筛着茶盏中绿叶,幽幽道:“连泰王都自称难堪重任,本宫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得以胜任此职了。”
“这……”
泰王侧身看了看身边的齐王,斟酌半晌,终究是闭口不再言语。
沈席君微微抬目瞧了眼静贵妃正以满目忿忿不平之色看向儿子,见齐王始终安然端坐的样子,终于咬了咬牙,倏然立起道:“皇后娘娘此话是否有失偏颇?我儿靖文这些年来侍奉皇上左右,处理朝政、平息外忧内患,可谓劳苦功高,更遑论前日里平定宫氏之乱,保皇室上下度过这一危机。
臣妾并非为儿子争什么主祭的位子,只是心疼不过儿子,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静贵妃怒气冲冲的一番话让席末陪座的鸿胪寺、礼部二位主事连连摇头。
沈席君甚至可以看见淑贵妃的嘴角微微地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沈席君点点头,道:“静贵妃此言倒也有几分道理,可就是在辈分上,齐王终究是……”
沈席君顿了一顿,看向齐王萧靖文,道:“不知齐王是什么意思?”
全殿人的目光一下又集中到了齐王身上,他皱了眉起身,站到了四哥泰王的身边恭恭敬敬道:“儿臣先替母亲向母后请罪,母亲她护子心切,乱了规矩,一切惩罚当由我这个做儿子的承担。”
见沈席君不以为意地道了声“无妨”
,萧靖文又道:“至于主祭一事,靖文上有四位兄长,且人人于国于家有多建树,论资排辈是怎么也轮不到儿臣的,儿臣惶恐,不敢作这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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