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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决（第3页）

他的目光在阿斯特丽德平静无波的脸庞与乌尔夫拉姆强作镇定的侧影之间剧烈地挣扎、摇摆。

最终，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祖母绿眼眸的无声压迫下，他紧握剑柄的手指，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般，极其缓慢地，松开了剑。

沉重的骑士长剑“哐啷”

一声，剑尖重重砸在冰冷的碎石地面上，溅起几点细碎的火星，那声音在寂静的花园中格外刺耳。

罗安的手依旧虚握着，他死死地盯着乌尔夫拉姆，眼神中的杀意虽褪，警惕与质疑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眼底。

乌尔夫拉姆颈间的致命寒意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

她极其轻微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的手指依旧深藏在袖中，指节因过度用力而麻木，掌心一片湿冷粘腻。

她没有看向罗安，而是将目光投向那道墨绿色的背影。

那目光复杂难辨——如释重负的感激，深不见底的疑虑，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

阿斯特丽德缓缓转过身，正面面对着乌尔夫拉姆。

月光终于完整地洒落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的轮廓，那双深潭般的绿眸在月色下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匕首。

“乌尔夫拉姆，”

她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询，“你……没有什么，需要向我解释的吗？”

乌尔夫拉姆的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舌尖舔过干裂的嘴唇，尝到了铁锈与恐惧交织的苦涩。

迎上阿斯特丽德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在那片深邃的绿色中艰难地寻找着一丝可能的信任。

“殿下……”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砾摩擦朽木，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诚恳，“我对您的忠诚……从未动摇，也绝无半分……欺瞒之心。”

阿斯特丽德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在她脸上缓缓扫过，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绣着金线藤蔓纹的袖口边缘，指尖划过细腻的丝绸，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褶皱。

月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浓密的阴影，掩盖了眸底深处翻涌的、难以解读的暗流。

沉默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花园里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守夜卫兵铠甲碰撞的轻微金属脆响。

终于，阿斯特丽德微微颔首。

她的唇角极其克制地、向上牵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那绝非笑容，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确认。

她的目光从乌尔夫拉姆脸上移开，平静地扫过一旁如同石雕般僵立、眼中依旧燃烧着不甘火焰的罗安。

她的声音清晰、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法典镌刻般的重量，在寂静的花园中朗声响起：

“她说她是乌尔夫拉姆——”

阿斯特丽德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再次落回乌尔夫拉姆脸上。

“那么，她就是乌尔夫拉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