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书吧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雨幕（第4页）

伊莎贝拉的野心如同这场肆虐的雨，若再不作为，她的下场，会比那鸢尾花更不堪。

“……真是狼狈。”

她无声地蠕动着嘴唇，目光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幽深锐利。

“您在同谁说话？”

嘶哑微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迷蒙。

乌尔夫拉姆支撑着坐起一点，正望向她站在窗边的背影。

阿斯特丽德倏然回身。

金发已被冷风吹得完全散乱，湿漉漉地黏在颈侧，更添几分狼狈与脆弱。

她迅速敛去所有神色，挂上惯有的、带着疏离的关切：“没什么。

觉得冷么？”

乌尔夫拉姆虚弱地摇摇头，视线无意间扫过自己的左手，指尖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您方才站在那儿……”

她的声音很轻，目光却定定地锁在阿斯特丽德脸上，“……在跟谁说话？”

阿斯特丽德走回床边，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动作自然地用薄毯重新裹紧她冰冷的身体。

“风雨太大，花园里的花……全都坏了。”

顺势坐下，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乌尔夫拉姆脸上，那枚戒指的位置极其刺眼。

她微微倾身，将声音压低，如同分享一个黑暗的秘密：“就像我们……是被迫绑在同一条破船上的蝼蚁。

船若沉没，无论你我，皆同赴深渊。”

她的绿眸里再无半分迷惘，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寒芒，每一个字都重重落下：

“因此，不论我驶向何方，纵使是地狱血海，你必须在船上。

留在我身边，哪儿也别想去。”

——命运之舟，不容跳脱。

阿斯特丽德说完那些话，空气陷入沉寂。

她沉默着从矮几上拿起一个精致的白镴浮雕药盒，里面是混合了没药粉、蜂蜜与少量熔融羊脂的粘稠药膏。

她解开乌尔夫拉姆左肩处被血汗微微浸透的绷带一角，露出底下颜色尚深的狰狞伤口。

她用镶嵌银片的小木勺刮取适量药膏，用指腹焐热片刻，然后才小心地将温软而浓稠的混合物涂抹在伤口边缘。

她的指尖力道沉缓，技巧性地顺着肌肉纹理按压、揉推，以温热和药力驱散血瘀，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专注的疏离。

冰凉的药膏和恰到好处的按揉缓解了僵痛，乌尔夫拉姆紧绷的肩部肌肉微微松弛，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

阿斯特丽德的目光并未离开伤口，声音平淡无波：“明日我让侍医给你换药。”

她的手指动作不停，语气却仿佛穿透了窗户，落在窗外那片被彻底摧毁的花圃之上。

她的指尖在药膏的覆盖下，能感受到乌尔夫拉姆皮肤下残留的温热。

那枚冰冷的银戒，此刻套在对方纤细的无名指上，隔着皮肉，像一枚滚烫的烙印，灼烧着她的指节。

这份隐秘的举动带来的复杂悔意与冰冷算计在她心中剧烈撕扯。

歉疚无法言明，只能通过这笨拙而略显生硬的敷药，传递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必清晰的补偿。

窗外风雨未歇，烛火在风中挣扎摇曳，映照着她低垂的侧脸轮廓分明，目光却晦暗不明地落在伤口处，仿佛那里是她全部困惑与挣扎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