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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日后我能回到这里来,你可要记得我啊。”
黄猫见没有了危险,没心没肺地打起了呵欠。
书生浅浅叹了一口气。
听涛竹海,遮天蔽日,风过如潮浪翻涌故而得名,其实无论看多少年,都是让人看不够的。
杨佑安非常纳闷,自己不过是滚下山又爬上来的功夫,湘雪与这位小矮老头的关系怎么就突飞猛进了呢,这老头明明修的是剑道,怎么还能教湘雪掌法,而且说的似乎还极有道理,只听他缓缓说道:“掌法源自刀法,单手为单刀,双手为双刀,气聚掌心力在掌外,翻掌凌厉自然生风。”
湘雪闭目凝神,依言运气,果然觉得大有裨益。
杨佑安被晾在一旁蹲着,心里无限委屈,灰背公狼似乎觉得他可怜,悄没声地跟他一起蹲着,杨佑安瞟了它一眼,重重叹了一口气。
“小子啊,你也别闲着。”
矮老头这时候才想起杨佑安,不知道从哪儿抠了颗土豆向他扔过来,支使道:“你把土豆削好,晚上煮着吃。”
杨佑安失望地“啊”
了一声,但立即吃了矮老头的一个石子儿,打得他晕头转向的,无奈间只得抓过墙边悬着的一把薄刃小刀,不情不愿地削土豆。
只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某位王爷自然不得要领,一刀下去就削掉小半个土豆,为了这么个失误,某王爷又挨一石子儿。
“你说说你小子还能干点儿什么?”
矮老头叹气责骂道,揉着腰蹲到杨佑安的身旁,捡起地上的小半个土豆吹干净上面的灰尘,再拽过杨佑安手中的小刀,横了他一眼道:“看清楚了,我就教你这一次。”
杨佑安被石子儿打怕了,睁大眼睛眨都不敢眨,只见老头的两指捏着刀,手腕一转便削了一条四四方方薄如蝉翼,中间无一点儿破损的土豆皮下来。
杨佑安使劲儿咽了一下口水,忽然有种在长安城看杂耍的感觉,差点儿就拍手叫好了,幸而他这时听见矮老头接着说道:“剑术看似雄浑威武,实则粗中有细,你不将这些基本的东西练好,学出来的便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所以啊……”
老头将小刀塞回杨佑安手中,似乎有些苦口婆心之意:“什么时候你能把土豆削好,什么时候再说练剑的事儿。”
“那这么说……您是有心收我为徒了?”
杨佑安兴奋地问道。
矮老头却冷哼一声,道:“收你为徒?想得倒美,老夫只是本着过来人的身份对你指点几句,你小子别老是给自己贴金,想做我徒弟你还差得远呢。
再说了,习武一事本就是童子功,即便寒音那等的上好的武学材料,七岁开始习武都有点儿晚了,以你的根骨,想要学有所成可难得很哟。”
杨佑安听了这话,若说不灰心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但是灰心与难过也不能改变这番事实,所以还不如不去计较,于是他嘻嘻一笑,讨好道:“不怕,能得您一些指点就总比没有的强。”
矮老头闻言和缓了脸色,微笑道:“且不说你的剑最后能练到什么狗屁模样,单说你这气量却颇合老夫的脾性。”
杨佑安面露得意之色,从矮老头的手中接过小半的土豆,不经意间瞥见老头手背上和胳膊上的一条条伤痕,有长有短,触目惊心,这令他忽然心血来潮地正经问道:“老前辈,听湘雪的意思,您曾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您……您想没想过再入江湖中搅合一番?”
矮老头睨了杨佑安一眼,粗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算盘,想让老夫下山给你当挡箭牌?痛快死了这条心,老夫明告诉你,不可能。”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佑安一脸冤枉,嘟囔道:“我只是觉得您就这样隐居在山中无人知晓未免太可惜了。”
矮老头不屑地笑笑,“这有什么可惜的,江湖的代代更迭向来就没断过。
别说是我了,就是那名声浩大的青城山韦元宏,一个甲子后怕是也只能作为一番传说了。”
杨佑安攥着土豆低头沉默。
矮老头缓缓起身,接着道:“小子,其实你不用为老夫觉得不值,每个人眼中的江湖都是不同的,老夫当年第一次提起长剑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整座江湖,所以即便老死在这深山中也无甚遗憾的,你有替老夫操心的闲工夫还不如多削几个土豆。”
“嗯……”
杨佑安难得乖顺地应了一声,学着老头的手法在土豆上划拉了一阵儿,土豆皮没削下来,倒是直接挖下了一块儿土豆,修得他捂着脑门不好意思地抬头,却见老头早就不知走到哪儿去了,这才放心地吐了一口气,而后他把那块被挖下来的土豆插在刀尖上,伸到灰背公狼的面前,问道:“你吃不?”
公狼伸舌头舔了一下鼻头,溜了。
杨佑安冲着公狼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去屋后的木箱子里用衣襟兜了不少土豆回来,坐在地上一颗一颗地削,神态极为认真。
一个时辰之后,矮老头和湘雪捡柴火回来,一进院子便瞧见了满地的狼藉,土豆皮土豆块土豆片混在一起,杨佑安被埋在一堆破烂土豆中间满头大汗。
那日晚上,杨佑安再度被踹下了山,而且被勒令扛十几斤土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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