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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和酒馆坐落于城中西北角,地界略显偏僻,却也因祸得福地衬得此地愈发清雅。
杨佑安趴在酒楼二层的窗子旁,饶有兴致地望着酒楼门口正与一只小狗逗趣儿的陈灵宣。
此刻还未到吃饭时辰,故而酒馆二楼中除了杨佑安外再无别的客人,只剩下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坐在角落抚琴,琴音宛转悠扬如山间清泉,淌了满室。
这姑娘是酒馆老板家的闺女,平日里常在这里弹琴给馆子内的客人助兴,平常这种客人冷清的时辰她是回房歇着的,可今日刚要收琴而走,偏偏一眼望见杨佑安的那双眸子,犹豫几分,终是将琴重新摆好,再度抚弄起来。
只是辽东天气偏寒,姑娘抚弄一阵儿后总要停下来呵手取暖,待手指不再僵硬再继续去抚琴。
如此约有半个时辰的光景,姑娘一言不发,专注抚琴,只是不知是第几次停下来低头呵手时忽然顿住,怯怯抬眼瞧去,果见杨佑安满面笑意看向她。
姑娘望着那双微微弯起的眸子,霎时间红了脸颊,低下头去再不敢看,连琴也未收就慌慌张逃了。
杨佑安望着那姑娘踉跄跑下楼去的背影,无奈一笑,刚想收回目光就见一四旬左右的男子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处,那人身着一件玄色素袍,并无其他多余装饰,望见杨佑安后笑容谦和,走至他面前恭恭敬敬拱手行礼,道:“在下辽东郡记事李奕年,参见齐王殿下。”
杨佑安眯了眯眼睛,并不言语,神色冷峻,倒是那李奕年并不觉尴尬,更添恭谨地笑道:“好在齐王殿下这次是亮明了身份来辽东的,否则在下实在没有把握寻到殿下。”
“李奕年。”
杨佑安神色未变,微向后靠了靠身子念叨着这个名字,忽地弯了弯唇角,笑意轻浅道:“我看了你昨日留在慕容府的条子,字写得纤细瘦硬,好看得很。”
李奕年摇摇头,道:“殿下谬赞。”
杨佑安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脸上的一抹笑意早已烟消云散,他并没多去客套,甚至没让李奕年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若是没记错的话,我与你并没有任何交情,不知今日偏要与我在此一见所为何事?”
李奕年并没对杨佑安的冷漠态度表现出丝毫介怀,不慌不乱缓缓道:“李奕年确实没有那等与殿下称道交情,此次斗胆邀约殿下,还是受府主所托。”
杨佑安饮下一口酒,放下酒盏后两指轻搭杯盏上沿,道:“府主?荀逸?”
李奕年颔首道:“正是。”
杨佑安目光中掠过一丝疑惑,问道:“你既然是稷下学府的人,怎会跑到辽东来担任个没多少油水的辽东郡记事?”
李奕年谦然微笑,道:“在下确实在稷下学府有过一段优哉游哉的日子,只是一年前忽然接到府主的一封信,要在下去辽东郡谋个不起眼的官职,以备不时之需。
在下以前一直不太理解何为不时之需,今日见了齐王殿下,才知府主的真正用意。”
杨佑安挑了挑眉毛,道:“你这番话倒把荀逸说成了一只老狐狸。”
“不敢不敢。”
李奕年笑着摇头。
杨佑安又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个男子,沉默片刻,继而问道:“他想跟我说什么?”
李奕年拢了拢衣袖,不再躬着身子,挺直脊背道:“府主早就知道齐王殿下会来辽东郡,也早就觉得若想打破北燕僵化旧制,从辽东郡开始是最好不过的。
一来辽东郡前身是当年的鲜卑旧国,因早早臣服北燕故而被网开一面沿袭鲜卑旧制,民风与中原不同,与朝廷的牵扯也就淡一些,皇上自然不会在此处浪费太多心力。
曾经那位齐相国主张过将鲜卑汉.化,但还未等实施他就……这些旧事不提也罢,总之辽东郡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地方。”
杨佑安望着李奕年点头,道:“我知。”
李奕年抿了抿唇继续道:“再者,辽东铁骑可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但因为蓝家二位将军带出的兵马名气太大,便掩盖了辽东铁骑的锋芒,加之辽东铁骑人数较少,所以一直没被那些信奉天下龙脉尽归长安的昏官放在眼中,但倘若妥善利用,扩充些人数,日后的名声没准能和蓝家两位将军带出的兵马平起平坐,乃至更胜一筹。”
杨佑安皱了皱眉,道:“我原本以为,荀逸一介书生,断断不会赞成这种形同造.反的打打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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