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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清楚陛下的身体情况,还以为苏成德是信了佛,才会突然广撒网到处找这些东西供奉。
“都是骗子,没什么用处。”
苏成德语气冰冷道。
陛下在跟他说完那番话后,并没有发话让他离开,苏成德也就厚着脸皮留下了。
也因此,正好听到了归仁对陛下说的那番话。
陛下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不再像从前那样诡异得让人摸不着头脑,表征逐渐和脉象一致,共同走向衰败。
换句话说,就是殷祝大限将至,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不,听归仁话里话外的意思,恐怕陛下连今年年尾都过不去。
初春时节,天气乍暖还寒,苏成德呼出一口白气,在干儿子担忧的注视下疲累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个人进屋待会儿就好。
门关上,许久之后,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咣当响声。
“干爹!”
一直徘徊在门口的年轻人立刻闯入门内。
他震惊地看到原本清净无尘的静室内满屋狼藉,供奉在佛前的香炉连着供桌一起被掀翻,里面的香灰洒落一地。
这……这可是对佛祖大不敬啊!
他还以为是屋里进了盗贼,听到动静,立刻警惕地抄起凳子,把目光投向角落。
却发现他那在宫中风风雨雨度过大半生、遇事八风不动的干爹,正双腿岔开,跌坐在地面上,手中紧攥着一块翡翠佛牌,睁大眼睛望着屋顶,脸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吓得把板凳一丢,冲过去扶起他干爹,都有些结巴了:“干,干爹,您这是怎么了?”
“儿啊,”
苏成德缓缓道,“没事,咱家只是突然想明白了。”
“求神拜佛,祭祀上香,果然都是安慰自己的,没什么实际用处。
等咱家死了,你就寻个深山老林把这把老骨头埋了吧,咱家这些金银珠宝翡翠玉佛都留给你。”
“这怎么行呢!”
苏成德听着他干儿子絮絮叨叨地劝他,但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目光落在那石头刻着的梵文牌位上,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要刻一块碑,放进自己的墓里。
至于那碑文,就写些青史不曾记载的故事吧。
*
三月后的一日清晨。
陛下宣布了出于身体考虑,从今日起暂停早朝的消息。
但望着那远去的龙辇,不少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这恐怕不是暂停,而是陛下最后一次上朝了。
当日下午,宋千帆被急召入宫。
“……到头来,还是得你来挑大梁。”
殷祝说完了最后一件要嘱咐的事情,终于坚持不住,靠回了床头,小口小口地喘起气来。
宗策飞快地递了一块帕子过去,从上到下,一遍遍抚摸着他孱弱的脊骨,轻轻地拍着后背帮他顺气。
就算是这样,殷祝仍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半天,
直到鲜血将帕子染红,瘦瘠苍白的手背因为体力耗尽而微微颤抖起来,宗策劈手夺过他手中的帕子丢在地下,又强硬地将殷祝的手拽到身前,一点点帮他揉开痉挛的筋脉。
宋千帆怔怔地望着眼前虚弱得他几乎认不出来的陛下,喉结滚动,声线颤抖道:“陛下,大夏不能没有您啊!
臣何德何能……”
“事到如今,就别说这种话了。”
殷祝被宗策喂了两口水,勉强顺过来气,睁眼看向他:“若真如归仁所说,这道难关,朕怕是渡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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