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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旭继续:“河我非下不可,钱我也必须要。”
方秉雪抬头,又“啊”
了一下,感觉周旭的话题跳得有点快。
“她那犄角旮旯的亲戚都跳出来了,狼似的蹲着,”
周旭说话快了点,就有些微微喘息,“不当着警察的面,逼着给存折什么拿出来,塞我兜里,就会被别人盯着。”
方秉雪的喉结动了下,没接话。
周旭胸口起伏着:“那老头死之前给她打电话了,以死相逼的人都这样,除了去公安局闹条子,能不逼自个儿闺女?”
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的声音,嗡嗡作响。
“恨我总比恨她自己强,人就这样,总得找个口子哭出来才行,找点别人来恨,不然活不下去。”
“之前县里有个当爹的,偷懒,没去接孩子放学,孩子回家路上出意外没了,结果呢,他爹去学校揍老师,发疯说因为拖堂了三分钟,都怨老师。”
周旭看着方秉雪,舔了下嘴唇:“你能明白我意思不?”
方秉雪说:“明白。”
那天调解室里,他亲眼见着陈秀的亲属——自称是对方二叔的男人,鬼鬼祟祟地翻检那件女士外套,兜里只有零散毛票,领口的水洗标被搓得很薄,袖子边缘是明显的污渍,对方泄气似的给衣服扔回去,嘟囔说八百年不联系了,怎么还能穷成这样。
沾亲带故,帮她办丧事是真的,嫌弃她家晦气是真的,想趁机看能不能弄点油水也是真的。
比如葬礼上的烟酒是什么档次,席面怎么布置,守夜费又如何安排。
结果耗了那么久,在调解室里亲眼看到陈秀被八千块钱逼成那样,都互相看了看,咬耳朵说算了,赶紧给事办完拉倒。
这些人情世故,方秉雪知道。
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旭这一番话有点掏心窝子了,不能再开玩笑地应付过去,他顿了顿,开口:“旭哥……”
“所以我是有原因的啊,”
周旭突然提高音量,“你说那臭老头干嘛呢,非得让老子再去给他烧点纸钱?”
本来就打算吊唁的时候,给钱再递回去,他病着了,但也没耽误托旁人捎过去,已经办完了啊。
当然,周旭自己留了六百,一码归一码,这种事必须得拿红包,破晦气。
他特委屈地看着方秉雪,不说话了。
方秉雪清了清嗓子:“是,你说的对。”
周旭的拇指搓着饮料瓶,给最外层的包装纸都快捋下来了:“所以,我刚不是疯了,也不是傻了,就是我们这儿的习惯……要是生病,可能是碰着脏东西,吓唬吓唬。”
方秉雪忙点头:“我知道了。”
他发现周旭这人手有点欠,给瓶子捏来捏去的,倒是没发出什么嘈杂声音,不惹人心烦,这会儿天色几乎暗下来了,院子里没开灯,光线显得昏沉沉的,像渴睡人的眼。
俩人说这么久,没什么多余动作,除了那瓶饮料,估计都要被周旭捂热乎了。
“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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