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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老太医?”
听到苏成德这个称呼,殷祝饶有兴致地问道,“看样子,你从前与他有旧?”
只是一个习惯性的称呼,殷祝却能立刻洞察到这一点,其敏锐着实让苏成德心惊。
御驾亲征的这几年,陛下的气度威严愈发令人敬畏了,旁人仰之,如恒升之日月,光华不敢直视。
即使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旧人,在面对殷祝时也都有种讷讷不敢言的冲动。
于是苏成德说话更小心了些,垂首道:“陛下果真明察秋毫,奴才从前的确得过归老爷子恩惠,这才得以在宫中立足。”
“哦,那他帮你什么了?”
“奴才当时得了一种怪病,每日高烧不退,浑身肿胀,当时我那干儿子都跪在床边说替我准备好棺材了,但舍不得我,临了不死心,去央求归老爷子过来看最后一眼。”
苏成德说起来仍是一脸后怕,语气敬畏道:“要说归家不愧是世代行医,归老爷子那一手鬼门十三针,堪夺神仙造化。
算上赶路的时间,救治施针总共花了不过半个时辰,第二日清晨,奴才的烧便退下了。”
这番话殷祝听到耳朵里,只当是件奇闻轶事,并未放在心上。
等再见他干爹的时候,还拿来当个趣事儿说了,谁知宗策听完却上了心,坚持要归老爷子进宫为他诊治,说是耽误一天都不行。
“又不是朕明天就要死了……”
殷祝嘟囔道。
宗策立刻打断他,神色严肃:“陛下慎言!
从今往后,此话再不许讲。”
殷祝拿他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归亭领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进来了。
殷祝本想着,这归老爷子年纪也不小了,就提前让苏成德给他准备了座位。
但刚一进宫,还没站稳呢,这老爷子就颇有气势地给他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还颤颤巍巍地喊道:“草民归仁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咚咚咚给殷祝磕了三个响头。
旁边的归亭一见亲爹这样,吓得也当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看得殷祝右眼直跳。
幸好苏成德和他干爹及时上前,一左一右把这一老一少扶了起来,否则再叫这老爷子磕下去,殷祝怀疑自己都能减寿二十年。
“老爷子,您这是做什么?”
他搁下笔,无奈问道,“按理来说,到了您这个年纪,根本用不着跪朕了。”
大夏有规定,年逾古稀的老人可以见君不拜,这是从太祖皇帝那会儿就定下的规矩。
归仁梗着脖子道:“别的皇帝,草民都可以不跪;但您不一样,您替大夏的百姓收回了山河十四郡!
哪怕草民活了一百岁,见了您也得跪!”
殷祝看了一眼表情一言难尽的归亭,不禁失笑:“归老爷子果然是性情中人,不过,收复山河十四郡非朕一人之功,若无卢先生和将士们的拼死征战,还有朕的英武常胜将军,我大夏也没有今日之胜。”
他和他干爹对视一眼,惊讶地发现宗策那张英俊沉肃的面孔上,竟闪过了一丝赧然。
苏成德轻咳了一声。
归仁没察觉到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眼神官司,仍慷慨激昂地诉说着他对殷祝犹如长江水般滔滔不绝的敬仰和崇敬之情,那精神头,连小他几十岁的殷祝都自愧不如。
最后连他的亲儿子都听不下去了,打断道:“父亲,陛下国事繁忙,还是先为陛下诊治吧。”
归仁这才砸吧了一下嘴,点了点头。
诊脉的过程不必赘述,殷祝心里惦记着待会儿去和他干爹吃羊肉火锅,也没注意到正给自己把脉的归仁表情逐渐变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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