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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一怔,点点头表示歉意。
月弄影眼神落在手中瑶琴之上,口中又道,“相见便是缘,以琴会友,可否请阁下指教一二?”
男子看看他,又看看琴,摆手婉拒道,“我生性不适抚琴,不过觉着风雅又得以练定力这才偶尔抚弄,一直不求有何造诣,眼下已有许多时日未摸过琴,连谱曲也记不大清楚,冒然借琴,只怕要叫小友听笑话。”
他重新打量着天降之人,疑惑道,“为何不奏?”
“因为没有趁手的琴,不弹也罢。”
说的云淡风轻,透着些许倔强和狂妄。
“在下略通斫琴之术,阁下若不嫌弃,不妨将心中所期许之琴与我一言,若是寻得和你心意的材料,我或许可以……”
月弄影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热心,只是想着难得遇上可以说话的同道中人,若是就这么擦肩而过未免太过可惜,他想听一听他的琴曲,猜一猜他的心思。
“我要的琴啊,你做不出来的。”
男子哈哈笑出声来,抓抓头发惹得众鸟雀齐齐飞走,又觉得方才话语有些失态,又补上一句,“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已经习惯了一张琴,旁的,就再也入不了眼了——嗯,这么说起来,我也算是个世间少有痴情郎吧。”
月弄影眉头越皱越紧,“阁下真是……”
生性洒脱?桀骜不羁?恃才傲物?肆无忌惮?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因为那家伙说话的时候,眸中明明一片温柔,却偏偏遮不住一身锐意——就像是冬日的暖阳,懒散温吞,亦有灼热,然刺骨寒意却还是侵入骨血,令人畏惧。
“你真的想听我弹琴?”
他偏着脑袋伸直双腿,大大伸了一个懒腰,见青衣男子点头,他犹豫了下,终是将瑶琴捧过来,“罢了罢了,悬崖峭壁觅知音,我呢,也是该花花心思练琴了,有你督促正好。
啧,我若是不小心损了这琴,你可不许叫我赔银子——昨日走得太急,身上没带银两,连酒钱都是别人垫付的……”
没心思听他絮絮叨叨,月弄影轻咳一声,示意可以开始。
男子耸耸肩,深吸一口气,指尖开始在琴弦上游走。
那曲调闻所未闻,如同满弓之相,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又如千军万马,破云而来,所向披靡的气势令人啧啧称奇;万千变化在其中,或高或低,或刚或柔,似广袤无垠的海域,你永远也猜不透下一刻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
“这是……这是什么曲子?我从未听过……”
“此曲唤作《云蒸龙变》,我谱的曲子,一时间只记得这个。”
月弄影惊愕于他的琴艺,缓缓站直身子,走近他身边,驻足凝望。
正当如痴如醉之际,琴弦忽的崩断两根,发出巨大回响,琴曲戛然而止。
抚琴之人怅然若失,低头看着十指,弦裂之时被划出几道细小口子,正往外冒着鲜血。
他幽幽叹了口气,仰面看着身边人,带着歉意笑一笑,赔礼道,“对不住,别人的琴……我控制不好力道。”
他好像早就料及如此,平静的好像伤口不在自己身上。
见其受伤,月弄影无心指责,慌忙扯了袖口布条替他包扎,眉头作一个拧不开的结,“琴的事就莫要在意了,倒是你的手没事罢?”
他站直身子,怀中还抱着断弦的琴,笑道,“没事没事,就是流了好多血……心疼。”
是惜命之人啊,与自己并非同类呢。
月弄影这般想。
沉默之际,眼前忽的又冒出几个身着战甲的人影,浑身皆被凶煞魔息所包裹,手中兵刃耀着寒光,慢慢向二人逼近,眸子中隐隐有一丝红色。
为首的四下张望一番,唾了口水嚷道,“还以为都搜刮干净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两个家伙……喂,你们两个不是凡人罢?可知道附近还有什么珍贵的药材和矿石?”
“是魔域苏芳一支的人……呵,真是想不到,因战争迷失本性,连这深山都不放过!”
月弄影恨得咬牙,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村落被洗劫时的场景,绛红色的赤血大旗如同梦魇,无时不刻浮现在眼前,他取下腰间匕首,护着身边男子,“你到我身后去……”
“你这是要保护我?”
他望着那抹青色背影,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
“啊,我不会让他们从我手里将病人带走的。”
“病人?那个……我算不上罢?只是伤了手指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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