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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最近一段时日,气温慢慢回升,驱散了一些烦人的寒意,老幼妇孺都争相走出家门观赏游玩,更让这座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所谓“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盛世繁华也莫过如此。
户部度支司员外郎府,因为李大人和大公子李元修都不在家,小公子李元吉更是被发配到了天寒地冻的北方边疆,所以整个府邸显得异常的安静,偌大的前院也只有一个丫鬟在擦洗着桌椅,看起来稍显得有些冷清。
内院,李夫人正微锁着眉头静静地端坐在亭子中,两只眼睛定定地盯着水池中的小鱼。
她右手捏着一根纤细的绣针,左手拿着一个固定好了绢布的绣绷。
绢布洁白似雪,上面浮现出一株已经绣了大半的典雅兰花。
李夫人是习武长大的,所以好动不好静,武术才是她的最大的爱好,女红她素来讨厌。
以往闲下来的时候她总会拿出曾经的佩刀在院中练上半个时辰,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拉着幼子李元吉对上几十个回合。
看着孩子手里的“柳月刀”
耍的越来越熟练,“梅花扫堂”
也越练越精湛,她总是格外的欢欣,甚至还有些骄傲。
但是,自从李元吉被发配到苦寒的北方后,她整个人突然改变了不少,将那柄无比珍爱的“柳月刀”
锁了起来,再也没有动过,还让人准备了布匹、丝线、绣针,破天荒地学起了女红。
别看她可以将硕大的钢刀耍得像绣花针一样灵活巧妙,但是真拿起绣花针又一点也灵活不起来了。
这半株兰花还是在丫鬟青竹的帮助下,经过无数次的拆拆补补,最终才得以显露出雏形。
本来今日计划着再完成一只花瓣,可刚落了两针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幼子,还想起自那件事后夫君在官场上遭遇的尴尬,立即凄凄艾艾起来,然后便不由自主地走了神。
那场斗殴虽过去很久了,但余波依然未平。
数数这背后牵扯到的人物:胶东王,镇南将军,国舅爷,刑部尚书,户部度支司员外郎。
这里面除了户部度支司员外郎,哪个不是皇亲国戚、当朝巨擘,哪个不是掌握着巨大的能量,可以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笑的是里面最微不足道的存在,仅仅六品的户部度支司员外郎李敬贤竟然站在了他们所有人的对立面。
事发后不仅当事之人受到了惩罚,被牵扯出来的这些官场巨擘们也未能幸免。
他们都是王朝权柄的执掌者,都是被朝臣众星捧月的存在,俗话说的好:“人要脸,树要皮。”
经此一事自然是威严扫地,颜面尽失。
而且这还不仅仅颜面的问题,更是陛下对他们的敲打和警示。
官场无小事,往往一个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暗流涌动,何况是这种猛烈的暴风雨。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等待着风起云涌的时候,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朝堂内外只是气氛稍显得有些紧张,但依然维持着难得的风平浪静,这也让一众朝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不过对于李敬贤,漫长煎熬才刚刚开始,自从被推上跟那几位巨擘的对立位置,他便成了泰安城官场中的“瘟神”
,所有人都绞尽脑汁地与他保持距离,生怕将来暴风雨来临时也连累到自己。
李敬贤为官清正廉明,人品、能力也均是上佳,在户部干了十几年成绩斐然,户部的一众同僚对他也都颇为服气,本是大家眼里公认的政治新星。
现在这颗新星俨然变成了扫把星,以前那些巴结他的人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殷勤热络立即变成了避之不及,甚至连走路都要退避三舍,生怕让人误会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还不是最让李敬贤闹心的,最让他难过的其实是长子李元修的婚事,这还要从他的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僚魏长恭说起。
魏长恭,户部金部司员外郎,与李敬贤是同科进士,也算是有同窗之谊,又都在户部任职,所以关系非同寻常。
两人以前常去对方家中做客,对彼此的家眷子女也都颇为熟悉。
李家大公子李元修才貌双全,魏长恭甚是喜欢,而李敬贤对魏家次女的温文尔雅也颇为满意,于是两人便数次在酒桌上口头敲定了两个子女的婚事。
转眼间这两个孩子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于是李敬贤便私下找到了魏长恭,正式提出了提亲的想法。
哪知道魏长恭听了这事儿,立即呆愣当场,沉默了许久后,竟扭扭捏捏地编造了一个“前日小女刚刚与别人定下婚约。”
的蹩脚借口,然后便匆匆忙忙地撒腿离去。
“世态云多幻,人情雪易消。”
看着昔日好友飞速离去的身影,脑中又回想起这个拙劣的借口,李敬贤不禁仰天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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