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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梓瑕微微一低头,算是回敬他的致意,目光下垂时,却发现他手中提着一只鸟笼。
刚刚她们看见的那只鸟,颜色雪白,就站在笼子中间。
那只鸟似乎颇通人性,看见她目光看来,便啾啾叫着,在笼中跳了几下,显得极其活泼。
王若也祝祷完了,站起来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只小鸟。
空无一人的大殿内外,只有他们三个人。
那男人提起鸟笼,微微西斜的阳光将他的背影投向殿内,笼罩住了她们。
就像一只暗夜的巨大蝙蝠,正在伸展自己的翅翼一般。
他温和笑着,问她们:“这只小鸟怎么样?”
“是你养的吗?看起来很乖巧。”
王若好奇地看着它。
小鸟仿佛也听得懂她的赞扬,在鸟笼中跳得更欢了,仿佛一刻都不愿意停下似的。
“是啊,很乖巧,就算我打开鸟笼,它出去飞到山林里,但只要听到我的啸声,就能立即飞回来。”
他说着,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抚摸小鸟的头,小鸟亲昵地靠着他的手指摩挲自己的小脑袋。
黄梓瑕带着王若往外面走,并不想多生事端。
但在走过那人身边的时候,却听到他说:“毕竟,无论现在是怎么样,但以前曾经做过的一切,经历过的一切,都会深深烙印在心上,就算瞒过了所有人,也瞒不过自己。”
黄梓瑕感觉到王若的身体微微一僵,脚步停顿住了。
“——就像,有一条无形的绳索的脖子上,想要逃得越远,其实只会勒得更紧。”
那个男人明明看到了王若的反应,却只笑道,“我说的,是这只小鸟。”
黄梓瑕回身看着他,问:“足下是否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竟这样随意搭话。”
“我自然知道。”
那个男人声音平淡,带着一种微笑的从容,“如果不出意外,十日内她将成为夔王妃。”
“既然如此,请不要惊扰贵人,以免多生事端。”
“倒不是要惊扰贵人,我只是想要给王妃看点好玩的东西。”
他慢慢走近,俯身向她们鞠了一躬,袖子在那个鸟笼上一拂而过,便将鸟笼放在她们面前,然后抬头对她们笑道:“雕虫小技,仅博王妃一笑。”
只这么一刹那,鸟笼中那只刚刚还在欢欣跳跃的小鸟已经不见了。
放在她们面前的,是四十八根精细紫竹削成的鸟笼,空荡荡地站在那里。
王若神情惊异,不知所措地望着黄梓瑕。
黄梓瑕则直视那个男人,默不作声。
“请王妃这几天务必要谨慎小心,否则的话,难免也像这笼中鸟一样,即使笼子织得再密,也会瞬间消失。”
那个男人向她们微微一笑,转身向殿内走去,她们只听到他放声长吟:“身为笼中鸟,一瞬化无影。
富贵皆浮云,大梦不知醒!”
夕阳下,禅钟远远传来,僧人们正在晚课,梵歌吟唱声和夕阳斜晖一起笼罩在她们身上。
地上的鸟笼和她们的身影,都被夕阳拉得长长的,落在深深的大殿内。
黄梓瑕转身快步走到殿内一看,已经空无一人。
她回头看见王若的脸,惨白如枯败的落花。
“妹妹,你怎么和杨崇古站在这里不动?”
身后有人在叫她们。
是在山下等候她们的王蕴,因见她们许久没回来,便亲自走上来找她们。
他顺着台阶而上,丝缎白衣在风中微动,越发衬得他整个身影皎洁出尘,如同清空之云。
他见地上多了一个空鸟笼,便问:“怎么有人把这种东西放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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