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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长林手指微蜷,脚僵在地上,似有掉头走的意思,居云岫的目光锁着他。
战长林避开,不再打算走,假装什么也没看到,走进来,解战甲,脱外袍,走到居云岫身后的行军床前,倒头就睡。
居云岫听着他脱衣上床的动静,指尖掐在掌肉里。
很快,耳后传来匀长的呼吸声。
居云岫坐在原处,良久后,起身离开。
影影绰绰的烛光里,战长林睁开眼眸,眸底昏暗。
外面似有风,帐上树影微微摇曳着,战长林望着帐顶,疲惫至极。
算了。
他心想,重新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入睡。
毡帐再次被掀开,战长林没动。
这次来的脚步声很轻,小心翼翼的,放完东西后,很快离开。
有人在床边坐下来。
然后是泠泠水声。
案上的那一盏烛火哆嗦着,似盆里那波纹不断的热水,居云岫尽量轻声把帕子拧干,转头给战长林擦脸。
战长林放在床上的手指又一蜷。
帕子很热,很温暖,温柔仔细地擦拭着,可是拿帕子的手指很凉,像戳破梦境的冰。
战长林偏开脸,侧躺,背对居云岫。
居云岫握着帕子的手僵在半空里。
外面的风声似大了些,帐里光影跟着曳动,居云岫望着战长林冷硬的下颌线,心似窒息。
“擦完脸再睡。”
战长林没有回应,帐里是令人煎熬的沉默。
是了,每一次吵架,他回应给她的都是沉默。
只是,以前她可以哄好,这一次,还能么?
居云岫想到七夕那夜他在画舫上对她说的话。
——答应我,不要再骗我。
——要是还骗呢?
——那我就不追你了。
这镜子,我就不铸了。
所以,他是不打算再铸这一面破镜了,是吗?
居云岫目光泛起潮意,自嘲微笑,放下凉掉的帕子。
床脚放着一叠整齐的棉被,战长林没有动,居云岫离开前,打开被子盖在他身上。
掖被角时,战长林伸手抓住被角,看那举动,像是想掀开。
居云岫弯腰,看着他。
战长林的手抓着,抓着,最后,还是松开了。
居云岫的眼泪落下,幸而是落在被褥上,没有惊扰他。
“我会派人在外面守着,安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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