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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谢端卿的学问,与东坡肩上肩下,他为应举到京,指望一举成名,建功立业,如何肯做和尚?常言道”
王言如天语”
,违背圣旨,罪该万死。
今日玉音分付,如何敢说我是假充的侍者,不愿为僧?心下十万分不乐,一时出于无奈,只得叩头谢恩。
当下主僧引端卿重来正殿,参见了如来,然后引至御前,如法披剃。
钦赐紫罗□□一领,随驾礼部官取羊皮度牒一道,中书房填写佛印法名及生身籍贯,奉旨被剃年月,付端卿受领。
端卿披了□□,紫气腾腾,分明是一尊肉身罗汉,手捧度牒,重复叩头谢恩。
神宗道:”
卿既为僧,即委卿协理斋事。
异日精严戒律,便可作本寺住持,勿得玷辱宗门,有负朕意!”
说罢起驾。
东坡和众僧于寺门之外跪送过了,依然来做斋事,不在话下。
从此阁起端卿名字,只称佛印,介人都称为印公。
为他是钦赐剃度,好生敬重。
原来故宋时最以剃度为重,每度牒一张,要费得千贯钱财方得到手。
今日端卿不费分文,得了度牒为僧,若是个真侍者,岂不是千古奇逢,万分欢喜。
只为佛印弄假成真,非出本心,一时勉强出家,有好几时气闷不过,后来只在相国寺翻经转藏,精通佛理,把功名富贵之想,化作清净无为之业。
他原是个明悟禅师转世,根气不同,所以出儒入墨,如洪炉点雪。
东坡学士他是个用世之人,识见各别。
他道:”
谢端卿本为上京赴举,我带他到大相国寺,教他假充侍者,瞻仰天颜,遂尔披剃为僧,却不是我连累了他!
他今在空门枯淡,必有恨我之意。
虽然他戒律精严,只恐体面上矜持,心中不能无动。”
每每于语言之间,微微挑逗。
谁知佛□□冷如冰,口坚如铁,全不见丝毫走作,东坡只是不信。
后来东坡为吟诗触犯了时相,连遭谪贬,到哲宗皇帝元祐年间,复召为翰林学士。
其时佛印游方转来,仍在大相国寺挂锡,年力尚壮。
东坡一见,想起初年披剃之事,遂劝佛印:”
若肯还俗出仕,下官当力荐清职。”
佛印那里肯依!
东坡遂嘲之曰:
不毒不秃,不秃不毒。
转毒转秃,转秃转毒。
佛印笑而不答。
那一日,仲春天气,学士正在府中闲坐,只见院子来报:”
佛印禅师在门首。”
学士听得,教请入来。
须臾之间,佛印入到堂上。
见学士叙礼毕,教院子点将茶来。
茶罢,学士便令院子于后园中洒扫亭轩,邀佛印同到园中,去一座相近后堂的亭子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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