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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小孩子玩是件磨人的事儿,你未必受得了。”
见我正要表白,她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说道:“你想见抗儿,就来吃饭好了。
坐铛铛车这事儿,你不知道,都是当妈的陪着的。”
若颖顿了顿,又接着道:“你要是不介意,咱们就再走走?金鱼胡同离着也不算远,三四里路,有半个小时就走到了。”
换作了旁人,能有自己心仪之人漫步左右,自是求之不得,可我却有些不自在起来。
初春虽是清凉,额头竟开始渗汗。
为何紧张,我说不太好。
怕也不只是因为自己从不谙浪漫之事,亦或是即将步入暮年而更趋迂拙。
说来,那倒更像是情窦初开少年的不知所措。
再者,便是老金交代我的那事,却也是在我心上压着不知该如何提起。
“老李,我还忘了恭喜你。”
“恭喜我?”
我有些诧异地问道,倒也庆幸若颖找到了话题。
她侧过脸,望着我,双眼笑着成了两弯新月:“都做舅姥爷的人了,怎么就忘了?上个月,楚娇和内森寄信给我,还加了一张小家伙的照片,混血的宝宝长得好可爱。”
我自嘲道:“说得也是啊!
第三辈都有了,自己可不是都老糊涂了。”
“你真这么想,自己老了?”
之前,我多半是随口说说,而她这一问,却勾起了层层思绪。
“我快五十了。
当年先父去世的时候也不过五十五岁。
临去美国前,他和我说李家几代人都活不过六十,怕也是命数。”
“可如今医学昌明,你倒也不需太过虑了。
记得那时在重庆,楚娇和白莎他们不还劝你出来为国家做事吗?”
我苦笑着摇摇头道:“我这人本无大志,这辈子怕是当不得庙堂之高。
记得上一次来北平,和那时的一位朋友,无意间见着傅斯年和罗家伦。
人家那时便是五四的旗手,现在更是士林领袖。
在哈佛遇见的俞先生是国府大员、陈先生是学界的泰山北斗。
这些人我虽与之擦身而过,却是难得磨下人家身上半点光辉。”
说了这许多,都是真心流露,我原本也没想了许多,可稍一停下,却有些后悔。
我虽鲁钝,书毕竟还是读过一些的,如此说下去,怕也不是增加她对我好感的办法。
嘴上停下来,可脚下仍是在走。
偷眼望过去,若颖脸上并未有半点不耐的神情。
淡黄的路灯衬出她依然清秀的面庞,虽看不到她的双眸,却能猜出那里面应是若有所思的目光。
“老李,你总是这么自谦,”
若颖轻声说道,“其实,我看你才是好多人的主心骨呢。”
我平日总是觉着自己遇事慌乱、鲜有绝决,更谈不上给别人做什么主心骨,听了她这话倒真是不知所措了。
“人总要过日子是不是?当官也好,做学问也好,英雄也好,这其实都是枝节。
你说自己没大志,可真要能够淡泊那才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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