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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常安叫住她,“他伤重如此,待人醒了,你也要好好说话,莫要再同他怄气了。”
“我哪有”
她莫名,“啊,您是说刺伤他么都说了那一刀不是故意的。”
“爹并非指这个。
爹是说,左世侄到底是个可怜孩子,或许于你而言,他只是个没有血缘的兄长,对他来说,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柳扶微倏地站住脚步,片刻后点头“放心吧爹,我有分寸的。”
左殊同果然高烧不退。
柳扶微去的时候,阿萝和蔡叔忙活了半天,说是大夫施了针,退烧的药也灌了,仍没发汗。
她抚上他滚烫的额,见他似乎嫌这睡姿难受,眉头紧蹙,脖颈来回晃。
她不觉想起自己从前身子弱,好多次去逍遥门因为温差着凉,每次发烧阿娘照顾她,左钰总会在旁边搭把手,一宿没睡也是常有的事。
阿娘会强调左钰的好,而那时候她说得比唱得好听“等下次哥哥生病时候,就让我照顾他。”
但在她印象中,左钰身强体壮,几乎没有生病过。
想到他被自己捅了一刀还说“对不起”
,柳扶微心里更觉烦躁,忍不住嘀咕“万年不变闷葫芦。”
阿萝听到了,问“小姐,你说谁”
“没谁。”
她看屋内窗户紧闭,同阿萝道“窗都开了,需要通风,被褥也得换薄算了,别盖被了,换个枕头,他不喜欢睡高的”
于是,张罗着去拿竹席卷成矮枕给他垫上,又打来好几桶冰冷冷的井水将毛巾打湿,分别在他额头、胸腹、膝窝处盖上,焐热了再换,如此反复,到后半夜,总算稍稍降温。
彼时阿萝已经累得趴在耳房睡着,她折腾了大半夜,自也觉得筋疲力尽。
怕他回温,也懒得再回屋梳洗,索性就着屋中的紫檀木摇椅靠一靠,想着小憩片刻。
这一闭眼,就沉沉睡了过去。
夜风微凉,院中半开的槐花轻晃,屋中烛火已燃尽。
一瓣花自窗外被风吹拂而入,悄然落在床畔那人的眼皮上。
床帐之内本无风,但下一刻那瓣花被吹掀起,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
眉睫微微一动,极缓极慢地抬起。
露出一双深潭般的瞳仁的,继而慢慢凝定。
他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许久许久未曾用过一般,轻握了一下。
清风拂过,吹得窗户吱呀作响,他循着天光转过去。
半晌,慢慢站起身,赤足落地,摇摇晃晃挪步往前,停在窗口。
远方孤星,披露窗棂,院中槐花,开满枝头。
不同于纯白梨花,亦不似桃花粉灼,像迎风摇动的风铃,空气中透着淡淡的甘甜。
他伸出手,任凭花落掌心。
握住时,像凭空刮来一阵狂风,整个院
落的树摇曳了起来。
风席卷树,落叶簌簌作响,满眼槐花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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