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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记得哪本书上听到过“早唐旧例的勋田”
。
而且他把自己所知道的军事历史知识全都滤过一遍,也再都回忆不起哪朝哪代有过永不纳粮的勋田。
他想不出个眉目,就问道:“十七叔,都是勋田,怎么屹县这边的价钱远不及端州燕州的勋田价钱?”
霍士其敛容肃然道:“君死国,士死土。”
这样一说商成便明白了。
勋田是不是纳税并不重要,关键是它象征着很高的荣耀,而勋田的主人在接受这份荣耀的同时,他也要背负起守土的责任。
“士死土”
,就是说勋田的主人面对危难是不能回避退让的,哪怕是死,也不能后退半步。
那么屹县的勋田没有燕州的勋田价高就能理解了——毕竟燕州是卫治,突竭茨人等闲打不到那里去。
他猛地记起一桩事。
前头太和镇汪家满门大小连仆役一共七十三口,都是力战突竭茨大军而死,难道说这汪家就有勋田?
霍士其点点头,说:“汪家太翁用十一颗突竭茨狗的首级换了一亩勋田。”
他闭着眼睛喟然一声叹息,道,“北郑的刘家和关家也有勋田;两家人加起来有三百余口,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女人。”
他先提到“君死国士死土”
时,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压抑,又说起北郑县刘关两家,大家的情绪更是低落。
尤其是月儿和杏儿,她们至亲的亲人全都在战火中罹难,如今再听到别人的悲惨遭遇,再想想自己的苦难,忍不住都在暗暗地抹眼泪。
商成沉默半晌,长长地吁了口气,转头问范全和姬正:“你们呢?打了十几年仗,总该挣下一亩半亩的勋田?”
范全马上沮丧地摇摇头。
姬正坐在椅子里抓耳挠腮,眼珠子骨碌乱转,吞着口水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到底没能忍住,咧着大嘴道,“我就快要有了。
前头夺回广平驿时我立了大功,提督府里传出消息,功劳已经议定了,我给儿孙们挣得一亩勋田。”
看范全盯着姬正满脸都是羡慕的神情,商成便知道这一回范全没捞到足够的功劳换勋田,正想说两句宽慰话,姬正突然又说道:“有件事,本来是不想告诉大人的,不过既然说到了勋田,我觉得要是不说也不合适……”
他扭脸望范全一眼,看范全不反对,就在椅子里欠下身说道,“李将军上月已经把功劳簿报到提督府,咱们丙字营击杀两名大撒目一名撒目的功劳也在上面,不过……”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什么。
商成霍士其还有月儿和杏儿都望着他,等着他把“不过”
后面的话讲出来。
“不过李大将军只把一个大撒目和一个撒目的功劳给了咱们丙字营,重新拿下营盘的功劳咱们也只有一半……”
商成两道浓黑的眉毛突地一跳,目光幽幽望定姬正,隔半时才轻声问道:“其余的功劳给谁了?”
“听说是分给了左军的小李将军。”
“谁?”
“左军的建辉右尉李真,也是个营校尉,是李将军的族侄。”
姬正语气平静地说道,好象他说的是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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