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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笑吟吟地对他说:“卖了两千三百五十钱。
这里还差三百三十七个钱,回头他们就送来。”
说着回屋里找出块黑布,把桌上的铜钱缆一起包上,又说,“便宜他们了,那两张皮子也是好东西,连个箭眼都没有,只是毛不好,又不好打整……”
接着嗔怪地瞪了商成一眼,小声道,“你还想帮他们抬?卖狼,又不是卖力气,价钱里没说到力钱,凭什么还要你给他们抬?”
商成还真是不知道竟然有这种说法。
小姑娘的抢白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转了眼神看墙角的一条蚂蚁线。
隔一会,突然想起个事,就问道:“他们欠着钱,都没说写张欠条?”
“不用打欠条,他们回去就把钱送来。”
月儿说着白了商成一眼,笑着问道,“他们打了欠条,你就能认识?”
又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恭敬,咬咬嘴唇补上一句,“酒肆里的采办有谁会写字?能认几个字都能当大伙计了,会写字的至少也是个帐房先生……”
商成咂咂嘴没说话。
他当然识字。
不单是简体字,繁体字也不在话下,只要不是太生僻,常见的繁体字他能认也能写。
不过作文章就肯定不行不仅作不来古文,而且中学里曾经背熟的古文名篇也没剩下多少,顶多还能记起几段名句,比如“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
什么的。
柳老柱在旁边说了一句话。
月儿说:“我爹说,你是他救命恩人,本该多留你住几日,好好款待一番。
可我们穷家薄业的,又怕你住不惯。
县城里有座和尚庙,要是你愿意,明天一早就送你去庙里。”
说着就给商成解释,“县城离这里还有六里地,看天色今天能进城却出不了城。
县城里要宵禁,没有路条凭信,就是天王老子,被抓着也是二十棍……”
说着就噗嗤一笑。
在院墙下听她说话的大丫二丫也是掩口葫芦笑。
柳老柱坐在矮凳上,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闺女,满是皱纹的瘦脸上只有慈祥和宽慰。
商成没有笑。
他甚至都没听到月儿后面的半截话。
对他来说,寺庙里挂单就意味着巨大的危机他这个假和尚在普通人扎堆的地方尚且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到了庙里还不得马上露出马脚?但是急忙间他根本想出什么合适理由来拒绝柳老柱的提议。
而且他觉得,自己不能在柳老柱家长住下去这样太麻烦人家了,别的不说,单单只为了供养他这个假和尚,怕也要把这个家拖垮……
他心里电光火石般转着念头,却强笑着点点头:“我还是去庙里挂单吧。”
说着合十念了声佛。
他话一出口,就看见月儿和柳老柱都是满脸失望的神情,连大丫二丫都低了头。
难道说自己说错话了?他马上把自己的决定审视一番。
没错呀。
和尚自然是要去庙里住,住在普通人家里,那象什么话?
直到天擦黑时霍十七也没有回来。
众人都急得不得了,直到在县城货栈帮工的高小三替他捎回来一个口信,说是衙门有紧急公务,晚上就不回来歇了,大家才算放心。
那顿晚饭商成吃得没滋没味。
清汤寡水的菜肴不合他口味倒是其次,僧人不能粘荤腥不能饮酒也不是问题,关键是饭桌上有高小三,这个货栈大伙计让他不胜其烦一一高小三总是拐弯抹角地打听毛里求斯国的棉布情况,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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