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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上当的当,你是说岩罕骗我们?”
田佩芝凑过来故意歪曲。
岩罕连连摇手,“不不不,我没有骗你们!
这是蒙自最大的当铺,还是春城的分号。”
“不是说你骗我们,是说商人逐利,我们只要进去,总要吃亏的!”
邱鹿鸣又对林自在说:“静怡,我宁可陪你走路去春城,也不要你再当首饰,上次你当了一副你姥姥给你的耳坠子换矿泉水,我已经过意不去。”
田佩芝连忙接口,“是啊是啊我也很是过意不去。
嗐,要不是滇越线上有恶性疟疾,咱们不敢随便喝水,也不至于非买那么贵的崂山矿泉水,说到底还不都是日寇闹的!”
说完又看看林自在,叹息道,“唉,这会儿恐怕连步行团都到了春城。”
林自在知道田佩芝的小心思,也不看她,拉了拉邱鹿鸣的手,“我们去了半条命才走了一半,所以后半段无论如何也得坐火车了。”
田佩芝立刻拍手,“就是就是!”
不等邱鹿鸣反对,林自在踏上了当铺的台阶,一进门,只见店面只有四五平米大小,完全不似外面看着那么阔大,木头柜台足有四五尺高,柜台之上还有一根根两寸宽的木栅栏,只留一个一尺见方的空档,给人一种进了牢笼的感觉。
没心思打量这些,当着几人的面,林自在在田佩芝的惊呼中,从衣领里抠出一副金耳坠子,又弯腰从一边裙角抠出捡来的金戒指,高举起来给柜台内的朝奉,“这些,死当多少钱?”
留着山羊须带着圆眼镜的朝奉接过掂了掂手,又看看成色,大声说:“成色低劣,样式陈旧!”
林自在听了一愣,忍不住笑出来,“虫吃鼠咬,光板没毛!
缺边少沿,破损不堪!”
朝奉没表情地睨了她一眼,“死当三块!”
林自在立刻伸手,“拿来!
不当了!”
朝奉手一攥,“五元,不能再多。”
林自在继续伸手,“不当了!”
岩罕似乎认识这家当铺的朝奉,诚恳地说:“赵朝奉您行个好,她们是我的朋友,绕了半个中国,赶着去春城读书的,您给个实在价,总要够上十二元的车票才好。”
这回,老朝奉手一松,将首饰丢回林自在伸出的手中,“那您几位请便吧。”
“行行好吧!”
岩罕着急了。
“自古就没人肯做赔本的买卖,你到别家去也没这个价!
岩罕我看在你死去阿爷的面上跟你说实话,今年的金价虽是34元一盎司,可咱们山高皇帝远的不能相比,再说,这几样撑死也到不了半两,样式这么粗,成色这么差,我要出手,少不得回炉重新捶打一番,人工和损耗一除,哪里还有赚头?你就是到北平上海、到春城去,也决计当不出十二块钱,岩罕少爷你还是莫要难为老头子了。”
“可你们不是春城......”
抬头看那朝奉已扭了脸去,只得住了口,岩罕为难地看林自在,见她低头不语,顿觉自己无用,嗫嚅两声说:“要不,明天我再试试看有没有马帮肯带你们?嗯,再不成我让奶奶把家里的老驴卖了...老驴没人买,就借给你们,你们三人换着骑驴总好过一直走路......”
萍水相逢,林自在怎肯让岩罕出钱,对他坚决摇摇头。
邱鹿鸣扒着柜台仰头看向朝奉,“掌柜的,我们是从北平来的大学生,过段时间家里就会给我们汇钱来,您就做个通融吧,回头我们一定会加倍赎出的!”
朝奉昂着头,仿佛怕鼻梁子上的眼镜掉下来,右手像摇拨浪鼓一般说:“走走走!”
林自在又从衣领里扯出一条项链来,取出心形坠子里的小照片和一把小钥匙,连同刚才的首饰一起举起递给朝奉,“掌柜的你过一下秤吧,这些已超过一两的小黄鱼了,也远超一盎司,我也不要34块,你给25就行。”
朝奉接过又掂掂手,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微笑,“小姐您知道,我说的是北平的价格,咱这穷乡僻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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