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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被这道斑痕惊愣住,项桓的反应却比她快上数倍,几步过来拉住那女娃的手,仔细打量后,与宛遥四目相视。
她隐晦地睇了个眼神,颦眉轻轻摇头,继而看向那位农妇,“大婶,你可知令爱所染之病乃是春瘟的一种,闹不好会波及全家甚至全村的百姓……这些天你若碰过她日常饮食之物,也必须立刻服药,以防不测。”
妇人的脸色瞬间起了些变化,但比宛遥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很快她就问:“是紫斑狼毒吧?”
能说出这句话,反倒令她意外起来,因为接触这疫病那么久,到现在宛遥才清楚它的名字。
紫斑狼毒。
平平无奇的四个字却带出一股阴鸷凶狠的意味。
“你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咱们这地方隔个三五年总有人得病的,我爷爷,太奶奶都是死在病榻之上,附近的村落早些年还有个乱葬岗,专埋这样的疫病尸首。
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农妇只是脸色难看的叹了口气,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女娃娃哭累了,晕晕欲睡的样子。
宛遥闻之不解,隐隐觉得有异:“为什么会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是当初凤口里兵变,宣宗皇帝陛下避难于锦城,几场仗打下来,战死的尸骨堆积如山,遍地腐肉,臭不可闻,想必正是如此才引发了疫病。
“这瘟疫发病之时,周身肌肤会起紫色的斑痕,犹如尚未绽放的狼毒花,因此才得名‘紫斑狼毒’。”
这个由来似曾相识宛遥好像很久之前听人提起过,她问道:“不是说当时大面积的疫情惊动了官府,最后出于无奈,只能将整个村庄焚毁,得病之人一个不留吗?怎么还会有疫毒流传至今。”
农妇摇了摇头,“说是一个不留,难免有漏网之鱼,大家都是怕死的,谁又甘心坐以待毙呢?”
记忆中恍惚想起那一日在疫区时,某位老者不经意的一句话。
——“有好些年啊,蜀地的很多村镇都是荒无人烟的死地,你大老远地看见了房屋,走过去会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能搬的人,全搬走了。”
蜀地,蜀地……
原来这就是当年传出疫病的根源之处吗?
她在沉思,而农妇却百感交集地哄着怀中的女孩儿,“可怜这傻孩子,也不知道上哪里招惹了这阴魂不散的恶病,小小年纪就得吃那么大的苦,早料到如此,我便不该生她……”
疗方其实两年前便从京城推行开了,不过小地方偏僻,信息难免闭塞,再加上连年战事,当地官府顾及不上倒也说得过去。
项桓轻轻一笑,“那你今天遇上她算运气好了,这瘟疫已有根治的方子,你女儿有得救。”
农妇闻言微怔,看着面前笑容轻描淡写的年轻人,大概是他的神色过于玩世不恭,反而让人不清话里的真假。
妇人顿时迟疑不绝,只好巴巴儿地去看宛遥。
她笑了笑,朝她肯定地一点头,“他说的不错,这个病前年就寻到医治之法了,一会儿我将方子写来给你。
这药一日三剂,不过你和你丈夫也一样要喝,屋子再熏上五日的艾草,半个月后便能痊愈了。”
想着送佛送到西,项桓索性吩咐手下亲兵再去镇上跑一趟,顺便也将药方告知附近的村民。
活了大半辈子,逢得今日天降贵人,农妇感激涕零,不住道谢,若非还抱着孩子,只怕等给他们当场跪下。
“诶——谢就不必。”
项桓忽然话锋一转,顺口问,“你可知这条溪的源头是什么地方吗?”
“水源?”
农妇略一沉吟,抬手给他们指,“顺着这儿往上走半个时辰就是了。
那边离恩阳镇外的山脉很近,前几年闹过山贼,这段时间打仗反倒太平了,也不晓得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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