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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寂静,一盏烛火放着昏黄柔光,战长林从后抱着居云岫躺在床上,身体微蜷着,下颌抵在居云岫头顶,像个袋鼠母亲一样地包裹着她。
居云岫握住他的手,手冰冷,掌肉上还有被缰绳勒伤的裂痕。
“不气了?”
居云岫低声揶揄。
战长林闭着眼睛,喉结紧紧收着,仍在压抑胸口里澎湃的情绪,闻言不答,只是把怀里人抱得更紧。
居云岫眉尖不由一蹙,提醒他:“想要勒死我?”
战长林手一僵,只好又放开些,手指插入居云岫指缝,握紧。
帐外是起伏的风声,耳畔是彼此匀长的呼吸,居云岫默然不动,良久后,听到战长林哑着声音道:“对不起。”
居云岫一怔,失笑道:“是我骗你,你道歉做什么?”
战长林便没再吱声,居云岫摩挲着他的手,道:“扶风把事情都跟你说了?”
战长林嗯一声。
居云岫道:“那你现在倒是挺好哄的。”
以前两人闹别扭,他脾气犟起来,可以十天半月不理人,要是在外打仗,时间会更久。
正走神,耳后传来战长林低低的声音:“说的像你以前哄过我似的。”
居云岫啼笑皆非,反诘:“我怎么没哄过?”
战长林瓮声:“一些礼品,几句寒暄,算什么哄。”
居云岫一默,想到以前他哄自己的方法,怼他:“我又不是你,没那样厚的脸皮。”
战长林不再争,抓起居云岫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居云岫摸到刺拉拉的胡茬。
战长林:“脸皮不厚追不上你。”
居云岫哑然失笑,想到七夕那夜他放的狠话,道:“所以,还会追吗?”
战长林压着居云岫的手,想到那一夜,胸口百感交集:“要是不追,你可会调头来追我?”
“不会。”
“那我还能怎样?”
战长林一半宠溺,一半委屈。
居云岫笑,转过身来,手指顺着他脸颊摸到他挺拔的鼻梁,坦诚道:“我确实恨过你,怨过你,永远不想再原谅你。”
战长林望着居云岫的眼睛,心又被攫紧。
居云岫道:“我愿意让你做恪儿的父亲,但不想再让你做我的夫君,我本已对尘世无念想,所以才会嫁到洛阳。”
战长林听着,这一句话不长,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
“……后来呢?”
“后来,你突然冒出来,三番五次阻拦我,纠缠我,还拿‘贺卿得高迁’这样的话来揶揄我,我很生气。”
战长林的心被攫得更厉害,呼吸窒在鼻间,居云岫摸他眼睑:“可是我不能真的惩罚你,你必须活着,代替哥哥,代替我,代替肃王府所有人活着,替我们照顾好恪儿。”
战长林握住居云岫手腕,眼眶又涌开一圈泪,居云岫笑:“这就想哭了?”
战长林竭力隐忍着,目光别开,哑声:“是茂县救赵霁的那一次?”
那是居云岫对他最冷漠、最狠心的一次,他为救赵霁,弥补自己阴差阳错所犯的错误,差点把命丢在茂县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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