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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副将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任寨主呢,陛下已颁下圣旨,让她出来领旨吧。”
“赵将军,我们当家的怕朝廷送来的迎亲之礼太过丰厚,寨子里拿不出好东西来还礼,前几日带着兄弟们出海搜寻宝物去了!”
苑书挠头搓手,爽朗的面上泛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来:“赵将军,咱们这些粗人知道太子殿下娇生惯养,享福惯了,你放心,大当家的素来好脾气,将来成亲了,定会好好待太子殿下。”
望着五大三粗的苑书娇憨喜庆的脸,两人突然明白安乐寨一城大红从何而来,这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女土匪根本就不知道东宫太子妃代表的意义,还以为自己和太子的婚事板上钉钉了。
“苑书二当家。”
范侍郎皱着眉不伦不类喊了一声,朝苑书背后泛着银光的大刀看了一眼,压住心底的胆寒,一板一眼开口:“陛下有言,太子妃位关系国祚,如今实在难以定论,既然任寨主不愿入东宫为侧妃,陛下亦不勉强,定会补偿任寨主。”
范侍郎极聪明的用了侧妃位份来抬举任安乐,此时给他个胆子,也不敢把老尚书在堂上欲将东宫孺人一位赐予任安乐的话说出来。
“哦?拒绝了?”
范侍郎几乎是睁大眼盯着对面那个凶神恶煞的女土匪说出这句话,见她漫不经心朝背后的大刀摸去,眼瞳狠狠一缩。
“那也无妨,陛下想必封我们大当家做官了吧,以我们当家的才情模样,入主东宫是迟早的事。”
苑书哈哈一笑,随意在大刀上弹了弹,发出清越的声响,朝范侍郎抱拳道:“范大人,我们当家的远出未归,陛下赐下圣旨天恩浩荡,我们这些蛮人怠慢不得,不如由我来接旨,来人,摆桌焚香!”
说完不待范文朝回答,朝后一挥手,立时便由几人抬着一方木桌出现在两方人马之间,苑书和安乐寨的人从马上跃下,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朝有些晃神的范文朝和赵谨笑眯眯道:“两位大人,宣旨吧。”
完全被苑书蛮横态度牵着鼻子走的两人对看一眼,暗中交换了眼色,算了,和这个土匪头子计较礼仪实在是笑话,只要任安乐愿意进京,甘心交出三万水军,其他的忍让一二也算不得大事。
范文朝轻咳一声,取出圣旨,高声宣读起来。
内城阁楼顶端,隐隐绰绰爬满墙壁的蔓藤下,一女子斜躺在沁凉的墨石椅上,两腿交叉横卧,脸上盖了本折子戏书,细小的呼噜声从书下浅浅传来。
微风拂过,戏本被吹落在地,灼热的日头懒懒扫在这人身上,想是骨头懒惯了,女子动也未动,只管酣睡。
良久,外间喧闹鼓声渐停,嘈杂声打破静谧,好梦正酣的女子眉头微皱,循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闭眼拾起地上的戏本猛地朝廊边扔去。
“哎哟!”
苑书装模作样做惊呼状,猛拍小心肝:“大当家的,我顶着大逆不道的罪过替您老人家接了圣旨?您就不能下手轻点!
再说您这力拨千钧的力可别使在自家人身上,京城的太子爷还在等着您呢!”
苑书一口一个‘您’说得极顺溜,明明还是刚才对着范文朝的憨厚面容,眼底却袭上了完全不一样的灵动狡黠之色。
“没出息,想在安乐寨的地头里颁圣旨就得按我的规矩来,这些个文邹邹的书生最是磨蹭,我懒得应付他们。”
石椅上的女子骤然起身,轻挑的翘起二郎腿,抬手拖着下巴:“苑书,皇帝老头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说这话的人着一身利落的藏青长袍,挽袖对翻,下摆利落开合,光是看这装扮,便知其是不拘小节之人。
再往上瞧去,眉目懒散,眼底隐带痞气,偏生面容却肃凛含威,颇有大家之像,这般气质放在一介女子身上本该奇怪,可面前之人身经百战,又执掌安乐寨多年,养成这样倒也不稀奇。
“五万两金子,十万两白银,五斗南海珍珠,三株千年人参……”
苑书拿出嘉宁帝赐下的圣旨,打开喜滋滋朗读起来,眉梢一脸得色。
任安乐眯着眼,手不轻不重敲在石桌上,直到苑书念完最后一份赏赐,才一撇嘴叹了口气:“本当家这个后悔啊…怎么不早几年瞧上那个水嫩白皮的太子爷,蹉跎了岁月不说,这些个宝物更是兜兜转转了半个天下才落到我手里来。”
苑书瞅着自个悲伤春秋的大当家,嘴角抽了抽,好半响才道:“当家的,您今年也才十八,这年岁正好,真的。
不过当家的您不去迎圣旨,就不怕入京了老皇帝给咱们使绊子?”
任安乐抬头,哼了一声:“接旨?老皇帝以为我远居南海就不知道朝廷给我弄了个什么孺人的位份,我为什么要低声下气去接圣旨,天底下上哪去找本当家这么家底殷实的媳妇,那些个权贵世家嫁闺女能给他送三万水军、一座城池?”
任安乐越说声音越大,等出完了一口气,她才抖着二郎腿,慢悠悠眯着眼道:“好在本当家的还当了个副将,等将来攒够了军功再入皇城和他好好说说,我看上他儿子是他们皇家修来的福分,错失我可是大靖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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