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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里几个长者都在书院前头空地晒太阳,看见王耀祖,好似天下落下一条活龙,就把他喊过来,问他:“京城可有信与你爹爹?占了我们的地,官家还哪里的地与我们?”
耀祖哪里晓得这些,摇摇头道:“不晓得,我是来寻我大姐夫的。”
正好大姐的一个小儿子才十岁,就在边上玩耍,他就跑过去问:“你爹在家?”
那孩子就领着他回家去。
大姐夫一家连老人带孩子并两个弟弟弟媳和他们的孩子都住在这里,二三十口人一共占了两间屋。
屋里箱子叠箱子,地下全是被卧卷,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那孩子在门喊了一声娘,说得耀祖舅舅找,就跑了。
大堂姐从箱子缝里钻出来,看见耀祖,就变了脸色,道:“你来干什么?”
从前借钱时,姐姐姐夫待他何等亲热,便没事也要寻他话话家常,怎么今日见了他就和见鬼似的?“来问姐姐姐夫,你们借的钱,几时还我?”
耀祖也有气,讲话更真接。
“有了必还。”
大堂姐两手一摊,道:“如今实是没有,你且回去,过了年我们想法子先还你几两,可使得?”
欠了几百两,先还几两,这是存心不想还了?便是去年这个时候,几百两银何曾在耀祖眼里。
耀祖使性子待说不要,就听见大伯娘在他背后冷笑道:“有昧良心的爹,就有狠心的儿。
你爹藏了许多银子,如今你们住着大宅使着几十上百的管家使女,你也有脸来跟我们要钱?”
“我爹几时藏了银子?”
耀祖恨道:“我爹的俸禄,都寄回家把大伯了。
我爹在京城无钱使用,是我娘做生意补贴家用。
这几十年的银子堆起来都有一座小山。
是你们大房都花掉了。”
“我们吃了你爹的,还是花了你爹的?”
大伯娘把拐杖在门槛上跺的咚咚响,“你看看你身上,有一根布丝儿?你在枫叶村住时,你家那狗,吃的都比我们人好!”
“我吃的用的都是我娘的。”
王耀祖侧着身子出来,恨道:“我家过的好,是我爹会过日子,是我爹卖字存下钱,是我娘和继母做小生意赚来的。
你们哪,你们坐吃山空,祖父留下来的家当,都是你们败光了。
你们凭什么说我们。
分家时,我爹什么都没有要。
要晓得,我们这房的田产,还有这富春书院,都有我爹一半!”
王耀祖说的顺口,说完却是一愣,想到他自家原也差点败光了母亲的嫁妆,全身的血一齐涌上头,脸红的和打他脚边经过的公鸡头上冠子一样。
他羞愧难当,用力踢了那公鸡一脚。
公鸡尖鸣一声,飞到半空,落到边上一个两三岁学走路的孩子身上。
那孩子吓的哭声如打雷。
大伯娘就挥拐杖要打王耀祖,耀祖飞跑,就撞到两张长板凳上架着的一个大匾。
匾里晒的萝卜干扑扑全落到地下。
一群公鸡母鸡扑过去抢着啄食。
耀祖本待去扶匾,又怕大伯娘的拐杖真敲到他身上,只得按着帽子飞跑下山。
耀文和耀廷兄弟两个原是书院后头的一小块菜地点菜籽,听见前头鸡飞狗跳热闹,两个放下手里的活追到山下,看见是耀祖,忙喊哥。
耀祖原来就和耀文要好,听见喊哥就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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