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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半道,流珠总算回过了神儿来,令车夫勒马,让弄扇下车去为一双小儿女买些吃食。
弄扇连忙应声,领了银钱,利落跃下车架。
可谁曾想到,待她买了些零嘴儿,用油纸包好,揣在怀里,往马车上走时,忽地瞥见街边有人售卖字画。
那人喝得酩酊大醉,只一个木然的孩童在旁看着书画摊儿。
这孩子左不过七岁上下,神色僵硬,丝毫机灵的样子也无,弄扇一眼望去,觉得有些眼熟,待细细一想,暗想道:这不是那个与瑞安小郎素来不对付的喻喜麟小儿吗?平常去接瑞安如意时,偶尔会看见这孩子,彼时的他神色倨傲,颇为乖张,和眼下这个瞧着发傻的孩子分明是两个人!
是了。
家里破败了,自己又因病聋了只耳朵,这可不是寻常人随便就能熬过去的坎儿。
对于这样一个尚未经事,又无人从旁开导的孩子来说,可不就和天塌地陷了一样吗!
弄扇稍稍停步看了一会儿,又见那大醉的郎君跟前迎了位衣着普通的客人,好似是对他的字画有兴趣一般。
买家瞧上一副书法,出价十五两银子,惹得这位摆摊的阿郎煞为恼火,直嚷嚷他是俗人,不懂字画。
那买家不慌不忙,稍一拂袖,眯眼道:
“瞧着阮二郎可怜,又慕二郎之才名,特来捧个场。
十五两银子虽算不得多,可也是某的辛苦钱,不是贪来的,不是偷抢来的,更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既然阮二郎看不上,某也不多加叨扰了。
顺祝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阮二郎醉眼迷离,也不知是否听清了这话。
弄扇倒是听得明明白白,回了车里后,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女主人。
二娘听罢,待瑞安及如意回来后,在饭桌上一细问,便听得瑞安答道:“哎呀,喻喜麟好久都没来散馆念书了!
先生说了好几日的可惜,据说还亲自登门造访,好规劝他复学来着。
他那阿姐是打算让他复学的,可是喻喜麟却怎么也不肯回来,说是怕大家笑话他。”
如意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道:“哪里有人笑话他?这才是个笑话呢。”
流珠一看她翻白眼,面色一冷,瞪了她一眼,道:“女儿家家的,不准再当着人面做出那副模样。
你读了恁多圣贤书,怎地举止反倒愈发放纵了?”
如意被她一说,有些委屈地抿着嘴,但也确实收敛了些。
瑞安连忙转移话题,道:“听说现在喻喜麟他姐姐是让阮二郎来教授喻喜麟识字作文。
可是我们白日里放学时,只瞧见那阮二郎带着他在街上买字画,也不曾看到他念书。”
徐如意也跟着道:“阮二郎虽有才华,可往日里的盛名美誉,都是旁人瞧着国公府势大,逢迎出来的。
如今国公府破败了,他的画哪里还有人买?大家都嫌晦气,亦怕惹祸上身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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