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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走入夹道转头看,借着月色,隐约见那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松苔尽职尽责,诸事回禀得巨细靡遗,宣明珠听了不但眼前有画面,而且似乎还有那味儿了。
她蹙着鼻尖合计,梅鹤庭撞见恣白,眼神不善是有的,呕吐之事多半不真。
以他的爱洁之癖,若真吐酒,只怕一刻都等不及要去换身干净衣服,哪里有耐心送她回宫。
不过他怎会喝上酒了?
宣明珠随即将此事抛在脑后,握着绞得半干的发踱到窗边,欲借清风松散松散昏沉的头脑。
园圃中泥土湿润,海棠凋疏不如昨,泓儿说,后半夜落了场急雨。
“琼影园的梨杏,皆零落成泥了罢。”
窗边人浅粉的指甲一下一下扣击窗棂。
秾桃艳杏,文人多以为轻浮不喜,殊不知春花最娇嫩不过的无非二者,经不起几场风雨的催折。
旋开旋落旋成空,半点不由人。
泓儿知晓殿下必定又想念柔嘉娘娘了,有意岔开话音儿:“对了,殿下前个命人寻的蟒服找着了,就在旧殿的柜龛中供着,只不过金蟒爪上刮了线,奴婢便送去内务府修补了,怕还得几日才能送回。”
宣明珠看着雨后新晴的天空,露出一抹薄笑,温度不达眼底。
“那便再等等,司天台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
有些账,只要有心清算不怕晚。
不过几日没见宝丫头,宣明珠心里着实惦记,准备回府去瞧瞧。
殊不知此时翠微宫外,梅鹤庭正等在朱漆大门处。
他答应了宝鸦,要带她的阿娘回家。
迎宵与雪堂被派了出去,守宫的侍卫不如女子心软,只认长公主懿令,不认驸马,何况这位大人还能当几日驸马都不好说,两条冰冷的戟交叉于前,梅鹤庭一步不得踏入。
他眼中泛着猩红的血丝,唇上长出一层浅青胡茬,仅是一夜,整个人都变得落默了不少。
从前百般央他,他不肯来,如今求入无门。
风水轮流转,食了自己的因果。
下朝后直奔翠微宫来的言淮,当头瞧见这位门神,牙根和手心就开始痒痒。
走到近前,这位平南小将军却霎那笑了,吊儿郎当一抱拳,向他说了句话。
宣明珠出门时便看见这一幕,明耀阳光下,宛如波斯猫儿轻眯眼眸:“聊什么呢?”
梅鹤庭抿紧的唇角骤然放松,一身疏离之气散去,回过头。
但见朝阳下走来的女子,身着一套蓝采和竹蝶镶边对襟长衫,内白纻中单,外黛花襕裙,腰系一只景泰蓝镂金丝花铃囊,琼簪玉佩,冷艳无极。
眉间那粒天然无雕饰的红痣,又透着说不出的暧暧妩媚。
纵使反复提醒自己绝非爱色纵欲之人,他也不得不承认,宣明珠的容貌确是一等一的出彩。
与柔婉楚怜的碧玉之色不同,她的美如牡丹怒绽,要美便美得大方肆意,若曜曜朝日,夺尽皎月星晖的光芒。
梅鹤庭掩在交领下的喉结上下微动,垂下的睫影敛住隐晦之色。
言淮腿快,已经颠颠跑去跟前嘘寒问暖,“阿姐,昨日歇得好不好,可头疼么?喝了蜂蜜水不曾?”
少年的双瞳被阳光一照,映成了透明的琥珀色,颇有几分天真无辜。
宣明珠被这样的眼神盯住,忍不住还像年少时那样撸了把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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