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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事?”
瞥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犹自不住叫嚣着的打手们,我问三王子,“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这里好歹是我大芜的国境,就算是路见不平也轮不到这个来自异域番邦的使者。
而且,我似乎听到其中一个打手说了“凌王”
两个字,也不知是不是我听岔了。
倘若她真的与我府上有关,这黑锅怕是又要落在我的头上了……那么,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决这件事,更别说曝光于百姓面前——除了将邝希晗的名声拉得更低,也只是给她们茶余饭后又多添了一桩谈资罢了。
“喏,还不是因为这两个人,往哪里逃不好,偏偏要逃到我边上,挤掉了我刚买的面具,然后她们几个横冲直撞地追过来,把我的面具踩坏了,不仅不赔,还骂骂咧咧地要推我,所以我就让护卫教训她们一下喽~”
三王子不高兴地甩着手中的铃铛,一扬下巴点了点那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又指着那群打手,仍是忿忿不平,好像是嫌弃自己的护卫下手还不够重似的。
“你这人好不讲理,明明是你故意阻挠我们追人,现在还要倒打一耙,诬赖我们有错在先,简直欺人太甚!
你可知我们彩云阁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这等番邦异族可以招惹得起的!”
那个被揍得两条胳膊都脱臼的女人应该是这群打手的领头,只见她冒着疼出来的冷汗,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也算她有点见识,知道从外表和穿着上分辨麟趾国人与大芜人的不同。
只是她既然能明白这一点,怎么就看不出自己这一帮手下绝不是那三个护卫的对手呢?
“我管你什么彩云阁彩风阁,光天化日就敢在街上掳人,肯定是作奸犯科之辈,如何能姑息?天理昭昭,罪不容恕,看我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他越说越起劲,最后几乎要唱将出来——我哪里还能听不出来,这三王子所说的几句,可不就是不久前我们在莉香院里听的那几折子戏里的台词么?
……还真是会现学现卖。
“胡说八道!
小怜乃是我们彩云阁的头牌小哥儿,教这穷书生花言巧语骗了去,两人私逃,鸨公命我等追他们回去,怎么说我们都是占理的一方,到了你这贼人口中,如何就变成作奸犯科了?真是无理取闹!”
那女人虽是疼得厉害,说话倒也条理清晰,按照她的立场来判断,似乎也有一定道理。
“哦?确有其事?”
我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那被称作小怜的男子,却见他哆哆嗦嗦地依在另一人怀中,见我看过去,还未言语却已是先红了眼——若非我与这里不尽相同的审美习惯,大概对他这副楚楚可怜的姿态会多几分同情吧。
“跟你们回去,再被毒打么?”
那书生打扮的女子不忿地瞪了一眼说话的女人,小心地将那小怜的衣袖撩开一些,露出几道青青紫紫的鞭打伤痕,蜿蜒深入被袖子遮掩的手臂肌肤,可见并不止表面上能看到的这些,“我若是不带着小怜逃出来,只怕他就要被那狠心的鸨公活活打死了!”
——嗯,这样听起来,似乎双方都有不得已的理由。
眼看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而见到双方不再动手,事件中心安全了一些,这些人的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慢慢朝着我们这里聚拢……再这样下去,只怕是难以脱身。
只思考了一瞬,我便做了决定:“既然如此,你且带路,我们走一趟彩云阁,将事情说个清楚。”
我忽然记起来,这彩云阁仿佛是我名下的产业,身为幕后老板,我有义务处理这场纠纷——况且,我对那名叫小怜的男子身上的鞭痕有些在意。
如果真的如这书生所言,是那鸨公滥用私刑,将小怜伤成这样,那我就不能不管了。
“你们快去彩云阁报信,就说有人要来砸场子了,叫鸨公出来接招吧!”
见我有意插手,三王子一下子便兴奋了起来,拍着手让护卫替那些被卸了关节的打手接了回去,打发她们回去报信。
我也懒得搭理他,只是示意那书生与小怜乖乖在前面带路,引我们去彩云阁。
起先,那书生还百般不乐意,只是在我一再承诺会为她们讨一个公道后,这才妥协。
看她紧张地扶着她的小情人,心疼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我摇了摇头,多少对她有些轻视: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可有学会“责任”
二字?
彩云阁距离这条街并不算远,只因为小怜身上带着伤,二人又来不及雇马车,只是靠着两条腿逃跑,本就逃不脱这群身强体壮的打手,若不是关键时刻遇到了爱管闲事的三王子,怕是早就被抓回去了,也不知道等待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凄惨下场呢?
大概是那些打手早就通报过了鸨公,知道有人要上门砸场子,所以彩云阁所在的那条街面上已经教人清了干净,做着小本生意的摊贩早就不见,大大小小的店面也闭门谢客,只有手执制式钢刀一字排开的官兵气势汹汹地挡在门口,像是候着我们的到来。
这彩云阁竟然能够差得动官府的人来调停,可见背后势力来头不小,也坐实了是凌王府名下产业的可能性……恐怕自己来找自己店里的麻烦,我也是这大芜的独一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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