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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多云,傍晚昏黄的太阳藏在云后,天空中一片死气沉沉的黄,夷洲城墙的旗杆上,挂着一具尸体,长长的曳地裙尾坠在脚下,随着风来回动荡。
段承宇耳畔传来同车商人们的议论声:“这就是杀了高将军的人。
据说就是那个帮着反王段承宇建立北周的女人。”
“哦,那是个了不得的女人,据说她是段承宇指腹为婚的妻子,可是后来段承宇怎么立了旁人为后?”
“那还用问吗?再厉害,也是没有母家的女人,女人母家没有势力,怎么做得了皇后。”
“可怜哟,今日落得个悬尸城门,难怪江都那边儿,人人都说‘嫁人别嫁段承宇,做人别做云依斐’,你瞧瞧,苦了这么些年,连命都搭上了,最后得到个啥?”
耳畔议论声不断,段承宇目光紧盯着悬挂在城门的尸体,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车渐渐靠近,他终是看清,那正是云依斐……
段承宇呼吸越来越急,他忽觉有千万只利爪在他心上疯挠,嗓中不受控制地陆续嘶吼起来,就好似一个正常人,忽然见到了什么极恐怖的鬼怪,声音从开始嗓中低低的呜咽,最终变做野兽一般的咆哮。
同车的人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忽然就疯子一般的吼起来了呢?
他们正惊讶着,谁知,马车刚过城门,段承宇忽然拔剑,疯了一般地跳下马车,乱吼着捅死了四个守门的守卫。
同车的人见此情形,四散奔逃,眼看着方才还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像被恶鬼附身一般提剑杀上城楼,他双眸通红仿佛渗着鲜血。
不消片刻,城墙上的守卫,皆被段承宇乱砍乱捅屠杀殆尽,他出招毫无章法,却势不可挡。
杀尽城墙上的守卫,他终于提着剑,满脸血污的来到了云依斐的尸身旁。
冬季天冷,她的容貌一点儿未变,可是惨白的脸色,脸颊上凝结的冰雪,分明告诉他,她已经死了。
“哐当”
一声,段承宇手里的剑掉在地上,他伸手小心地取下她,抱着她僵硬的尸身,跪倒在夷洲的城门上,他将冰冷的云依斐揽进怀里,时而痛哭流涕,时而仰天大笑,整个人极度癫狂。
正在这时,闻讯赶来的士兵,乌压压地跑上了城楼。
段承宇回头的瞬间,所有士兵皆不由惊讶后退,这、这是人脸吗?这分明是罗刹的脸。
段承宇回头摸了摸云依斐的脸颊,神色间依旧不清醒,他低语道:“我带你回家。”
他背起云依斐,提剑走向围在身后的士兵们……那一日,夷洲驻守的军队,大半折损与段承宇之手。
他终于兑现了一回承诺,带着云依斐回到了贺兰山关,站在那高山之上,看着远处看不到的周朝亭台楼阁。
段承宇怀里抱着她,身上沾满的血污,已瞧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
段承宇神思依旧恍惚,她明明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没有舍弃过自己,现在,她就这么走了?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甚至没给他留下一句话?
忽地,段承宇瞥见了山口处地面上的一把弯刀,他心底一凉,那不是当初他给她的吗?十年来这把弯刀她从未离身,现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刀身的宝石上,已落满尘土,足可见扔在这里已有些时日。
段承宇眼前仿佛出现她离开时扔刀的画面,它静静躺在土里,无声地向段承宇说出了云依斐心里的答案。
以她的武艺,即便不能杀掉所有人,自保出逃不成问题,可是她却死了,留给他一具冰冷的尸身,就是她的答案吗?
段承宇忽而悲上心头,浑身颤抖起来,紧咬着牙根,额角处、脖颈处的青筋紧紧绷起,饶是如此,却也压不住他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手捧着云依斐僵硬的脸颊,俯身贴上了她那双冰冷的唇,手下将她的身子搂得更紧。
段承宇吻着她,抱着她,随即身子一转,同她一起跌进了深不见底的峡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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