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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声音冷沉。
佛像后的安宁被这番话骇得倒退一步,一双手从身后及时探出捂住了她的嘴,她回转头,良喜神情惊恐,站在她身后,使劲摇头让她安静。
布帘被扯动,烛火飘摇,太后猛地抬头朝他们藏身之处看来,声音尖利:“谁在那里?”
安宁脸色惨白,听见脚步声靠近,一动不动,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的老太监骇得浑身颤抖。
“喵……”
猫叫声突然响起,一只圆润富态的波斯猫从佛像后跃下,从窗户口跳去,瞬间不见踪影。
张福停在布帘前,舒了口气,转身对太后道:“太后,是齐妃娘娘养的猫,前几日说是跑丢了,正寻着呢,殿外守卫森严,没人能闯进慈安殿来。”
太后点头,面容稍霁,摆手道:“你下去吧。”
张福一愣,“太后,已经夜深了,您还是休息……”
“不用,帝盛天不在,哀家要好好替她帝家子孙超度。”
张福行完礼退了出去,森冷的佛堂内唯剩木鱼敲响的声音,烛火飘曳,如鬼魅一般让人不得安宁。
木鱼声响了一夜,待天明之时太后才从佛堂离开。
良喜抱着浑浑噩噩的安宁从佛堂后门小心翼翼翻出来,带她回了宁瑜殿。
“良喜,放我出去,我要去找父皇,帝家没有勾结北秦,是皇祖母她……”
安宁尖叫着推搡老太监,抖着手去拔房门木栓。
“公主,您不能去啊。”
良喜噗通跪在她身后,“圣旨昨夜就送出去了,您就算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啊!”
安宁顿在原地,回转身,小眼通红,“良安,帝家一百多条人命,还有西北的将士……”
“可那是太后,陛下的生母,您的亲祖母啊!”
良喜老泪纵横:“天子令出,朝野尽知,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韩家定会江山不保。
陛下一定不会撤回圣旨,问罪太后,你要是去了,只有死路一条啊!”
安宁瘫倒在地,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太子哥哥不在皇宫,我该怎么办?梓元该怎么办?”
“公主,这件事您千万不能告诉太子殿下,殿下若知道了,咱们大靖就没有储君了,您也不用担心帝小姐,陛下保住了她的命。”
良喜抱住安宁,声音疲惫,掩住了她流泪的眼:“您记住,千万要记住,一定要忘记昨晚的事,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看到,这辈子永远也不能说出口。”
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一世,永远也不能说出口。
那是良喜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日,这个从小照拂她长大的老太监自缢在阴暗冷沉的太监房里。
安宁知道,良喜是为了保住她。
自那日起,她大病三个月,足不出殿,病愈后返回泰山,下山后戍守西北,成了大靖边疆守将,一晃便是十年。
她在西北饮最烈的醇酒,杀最悍勇的敌人,可却永远都不敢靠近埋骨八万帝家将士的青南山。
她有生之年都不能展颜,也不能回京做那个富贵安乐的长公主。
晨曦初明,安宁睁开眼,望着泛白的天色,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悲凉。
帝梓元,你说,我欠你的,这一世,怎么还?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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