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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武学宗殿除了帝北城和韩家宗祠,便是泰山永宁寺。
归西不是韩烨的对手。
几乎在任安乐此念刚入脑海的瞬间,剑刺入身体的闷哼声传来,鲜血溅落一地,任安乐抬首,微微怔住。
山顶边缘,韩烨手中紧握的长剑刺入归西胸前三寸,他雪白的衣袍沁满鲜血,面色苍白,他笑了笑,低声道:“殿下,如此心慈可杀不了我,我是沐王心腹,若活着必为沐王效忠,会成为你帝皇之路的大患。”
韩烨唇角轻抿,眉皱起,一字一句道:“归西,你是孤之友。”
“能得殿下看重,七年效忠倒也值得。
只是我归西昂立于世,输便是输,即便输的是性命又如何!”
归西长笑,他随手一掷,手中长剑朝山崖下落去,猛地握紧胸前剑锋朝身体刺入。
鲜血自口中涌出,长剑穿透肺腑,他眉角肆意洒脱,仍是带笑,韩烨握着剑的手微不可见的一抖。
任安乐叹息,看见归西在韩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骤然抽出长剑,纵身朝苍山之巅跳下。
韩烨未及抬首,一切已成定局,剑尖犹有血迹滑落,他伫立半响,未动亦未言。
任安乐缓缓走近,沉默良久,终是道:“他始终未生害你之心,你不带一兵一卒入苍山,原是想在此处放他一命吧?”
“可惜,他太过骄傲,不愿承孤之情。”
韩烨轻叹。
“他已经承了,若非如此,以他的功力,即便你能胜,也不会毫发无伤。”
“走吧。”
韩烨转身朝苍山连天的石阶走去,步履不如来时一般轻松,身影隐有落寞。
任安乐未再言语,静静跟在他身后,踩在石阶之前,她骤然回首,望向枫林红叶中湮没的墓碑,看了最后一眼,眼神宁和,却沧桑如拂过白驹岁月。
终有一日,她也会拔出手中之剑。
太祖,若你预见了那一日,当年可还会赐下那荣宠至极的诤言。
上承于天,斯得重任。
这八个字,是我帝梓元一生命运的开始。
半响后,苍山顶峰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自顶峰漫步而下,雪白长发,玄色长袍,腰间一根锦带,唯见背影,不见容貌。
这人在千峰奇陡的山涧间如履平地,最后停在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归西身旁,沉默片刻后伸手扶起他径直朝山脚而去。
模糊间,归西睁开被鲜血染湿的眼,彻底昏迷前只来得及看到一双墨深的眼,那眼神尊贵至极,却偏偏有着世间最平淡的透彻苍渺。
太像了……那个突然闯入世间、声明鹊起的女子,怎么会和这人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神。
山巅的石碑旁,放了一坛果子酒,酒香四溢,醉遍整座山头。
枫叶落下,苍山重归宁静。
世间最无奈者非仇恨,不过生死相隔而已。
韩子安之于帝盛天,帝靖安之于帝梓元,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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