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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婳玩着那柄金扇子,笑道,“若是这么做,那位陶氏怕是要气吐血。”
妇人温柔道,“人各有命,这便是她的命了。”
能硬生生将躺赢的局面作成如今这样,也是本事。
自诩聪明,却一辈子都没看清一个事实——
她的命运至始至终都在别人手中捏着。
不是旁人要捏着,而是她主动将命运送到别人手上。
一切荣辱系在家族、丈夫、儿子身上。
家族被灭了,丈夫离了,儿子疏远了。
失去一切仍旧不醒悟,继续固执地踩进另一个同样的坑。
她现在不会明白,以后也不会明白自己一生为何过得如此。
芈婳瞧着金扇扇面上的画和题词,淡漠道,“只盼着,世间这样的女子能少一些。”
妇人道,“有夫人当了榜样,何愁那些女子不心动?”
芈婳讥笑,“你不懂,坐享其成的人,总是比自己动手的人多得多。”
有榜样又如何?
当今天子还是女子呢。
“只要嫁人生子仍是女子的退路,如陶氏这般的女子,仍旧是层出不穷的。”
芈婳讥笑道,“她们只会说‘这是个好命的女人’、‘可惜是个三婚的,再有高官厚禄也不及她们享受’,然后扭头便教导膝下女儿要努力嫁给更好的男人,再教导儿子努力读书习武,莫要居于妇人之下。
谁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嫁给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可比成为身居高位的女人容易得多。”
妇人不解。
多年后,韩彧询问病危老迈的她要不要扶灵与先夫共葬。
芈婳笑笑,“与你这糟老头当个邻居便好,何必打扰亡者?”
韩彧坐在床榻旁,问她,“释然了?”
“十七岁想不开的事情,七十一岁也该想开了。
当年与现在的心境,岂能一样?”
她的少年郎在她心里多活了近五十年。
没了当年的炽热感情和放不开的执念,反倒觉得他是个离开许久未归的故人。
道一句“你好”
,说一句“珍重”
。
她视线放空,望着窗外的曦光。
隐隐约约,耳畔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芈婳笑了。
故人,终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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