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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辅这堂堂英国公是真的愤怒了,直接就是恶语相向了,那指着丁一的手颤抖得不行,跟患了帕金森症似的,“你他娘的还知道自己不才?一个狗屁秀才你也敢开口收老夫的儿子为徒?先人板板的!
老夫现在请的西席是中过副榜的举人都不敢说收我儿为徒!
小子你还要不要脸?呸!”
曹鼐放下手中茶盏,却开口对暴走之中的英国公说道:“公爷息怒。”
“曹公,你听这厮……”
英国公张辅实在气得不行,这回一口气真的呛在那里。
丁一冲着门外侍候的奴婢说道:“还不快给他揉揉?你们就盼着这老头一口气咽不过死掉,好分家产么?”
那些婢女吓得脸上发青,这时才醒觉过来连忙跑过去,有的揉胸口有的捶背,好半晌英国公才咳出一口浓痰来。
还没等他再度哮咆,曹鼐却对丁一说道:“小友,这外间那几株梅花开得不错,倒是值得一赏。”
丁一便站了起来,微笑拱手作礼,自有婢女引他出去赏梅不提。
只是丁一方才出去,曹鼐便对英国公张辅说道:“公爷,借一步说话?”
张辅听着自然明白曹鼐的意思,挥了挥手教那些奴婢离去,吩咐道:“五十步。”
却是五十步内不许有人进入。
那些奴婢连忙行礼退下,主人与首辅之间不想他人知道的谈话,他们自然是不敢听的,偷听这等话那是取死有道了,能混到国公爷跟前侍候的人儿,哪个不是精明人?
“公爷,允了他。”
曹鼐低声对英国公张辅说道,他仍说得很慢,“他不过是求一道日后的免死铁券罢了。”
曹鼐很清楚丁一为什么会提出这要求,因为首辅可能换人,唯有勋贵是世袭的。
所以他对英国公张辅摇了摇头道,“此子聪慧实在意料之外,恐怕他是猜到要让他办什么事了。”
“不太可能吧?”
张辅有点不太相信,但想起眼前这位倒是极少有失言的,不禁脱口道,“就这样他就能猜到要办的是什么事?”
曹鼐点了点头:“若公爷信得过学生,便允了吧。
恐怕此子不是今时今日才料到要他办什么事,而是上京伊始便已心中了然,否则,何以不就王振官爵?非不就,是不能就,不就其官,日后便有大义灭亲之名,而无弑主之谤罢了。”
这年代的科举是真真切切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进士就不得了了,而得中状元的人绝对没有侥幸什么的说法,何况四十七岁就当上首辅的状元?曹鼐不知道什么叫心理侧写,也没有读过现代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但论起琢磨人来讲,这年头能当上首辅的人,都绝对是琢磨人的高手,前后这么一推敲,基本丁一的想法就被他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赐宅院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如果丁一当了王振给的官,那么王振就是他的恩主了,日后要对王振做出什么事来,必定是为人不耻的,背主之徒说什么籍口都没意义的,请问谁敢用他啊?谁不防着日后丁某人也跟捅王振一样,在自己背后捅上一刀?
只是曹鼐不管如何老谋深算目光如电,始终却是算不出一点:那便是丁一两世为人,却对这大明朝半年后将经历的变动十分清楚!
丁一要当收张懋为徒,不是要一道免死铁券,而是丁一知道张懋将于张辅死后袭爵,九岁当上英国公,并且英国公这一脉一直去到明末建虏入侵之前,都是稳如铁石。
期间无论是汪直、冯保、魏忠贤这等权阉,还是张居正这种极强势的首辅都不能动英国公分毫。
马上就要死了爹的张懋,丁一觉得调教得好的话,不失为自己一大臂助。
这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大明朝,只要收了张懋为徒,就算不能诓作助力,至少勋贵圈子终归是不好和自己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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