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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后,位于京城西郊的皇庄大门,悄无声息地开启,十余骑黑甲铁骑当先驰出,鬼魅般向着四野散开,很快便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再一刻后,坐镇中军的诚王便接到哨探陆续报来的消息:
一切正常。
这皇庄本就偏僻,周遭也没什么村落,自是看不见人的。
虽然此乃意料中事,得信后,郭陶还是长出了一口气。
举事在即,最怕生变。
史书中有太多相似的记载,只因一桩小小的异常,便满盘皆输。
不过,今夜他们的运气似乎不错。
“真乃天助殿下也。”
郭陶在马上躬了躬腰,动作大了些,跨下坐骑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诚王大半张脸皆隐在头盔里,只露出一双细细的眯缝眼,干笑道:“是啊,天降瑞雪,正是吉兆。”
吉兆你奶奶个熊!
他在心里咒骂着,手指把马鞭捏得“格格”
响。
郭陶扫眼瞧见了,却也未当回事。
他们正干着抄家灭族的大事呢,连他自个亦是心头惶惶,更何况向来胆小的王爷?
能迫着他起事,已然是天大的成就了,只消再引着他往前走一步,则万事大吉。
便在郭陶思忖之际,诚王已然像是醒过了神,沉声喝令:“大军开拔。”
“是,王爷。”
传令官利落地叉手,便飞跑了下去。
诚王似是颇有遗憾,叹息道:“鼓号旗语皆不能用,只能口口相传,这兵贵神速,却是做不到了。”
郭陶立时回道:“王爷所言是极。
好在今晚雪色甚明,倒是比往常还亮堂些,地上积雪又是才积下的,也不算太滑。”
虽说马蹄、兵刃皆裹了厚布,那行军之声却也不轻,天幸今夜雪大,动静被掩去了大半,却也得宜。
诚王似亦想到了此节,笑着颔首:“所谓事无两全,本王能得其一,已然幸甚。”
说话间,前锋步队已然动了起来。
诚王息住话头,纵目看去,便见洁白的雪地上,黑黢黢的队伍正自蠕动,看似缓慢,实则却很迅速,约十数个呼吸后,中军营便也动了起来。
看着看着,诚王心中忽地生出强烈的不舍。
这可是精锐啊!
他手中唯一的精锐!
在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儿,他藏着、掖着、装着、演着,也不知花了多大的功夫,方才拉出这千余人的队伍来。
而今夜,血本无归。
心好痛!
诚王脸上的肥肉痉挛着,险些不曾捏断马鞭。
幸面有大雪扑面,让他的注意力迅速从滴血的心,转到了淌汗的脑门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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