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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坟这件事原本几年前便下旨要做,但当时赵樽有了迁都和修帝陵的打算,所以此事先行撂下了。
陈景生前随他左右,死后想来也是不肯离去的。
永禄五年初,赵樽在帝后陵寝对山的一处风水宝地为广武侯陈景和夫人晴岚新建陵墓,让他夫妇二人死后也可陪伴帝后,被众臣视为皇帝给予功臣的最高礼遇。
如今,陵修好了,他的大婚过了,开春了,雪化了,天也放晴了……是时候接他夫妇回来了。
然而南去的仪队还未启程,东方青玄便找来了我欲封天。
华盖殿里,这一对昔日旧友,清茶淡饮,执棋对弈,不知不觉已是三更,见他仍不开口,赵樽索性单刀直入,“说吧,何事求我。”
东方青玄莞尔,笑得风华绝代,“老相好了,何必说得这么难听?不求你……我便不能找你么?”
赵樽脸色微沉,那浓浓的帝王之气下,是压不住的笑意,“朕很忙的……”
这意思是他不说,他便要离开了?
东方青玄笑叹,“又是这样。
我啊,就拿你没办法。”
那样子像在说翠红楼的“小甜甜”
似的,语气别提多么别扭。
赵樽轻哼一声,不动声色。
东方青玄却轻笑着倾身,凑近他,笑得古怪,“天禄,反正你的人要去挖坟,可不多挖一个?”
他说得诡诈,赵樽挽唇,“挖谁的?”
东方青玄轻笑,“我。”
当年东方青玄在应天府浦口码头落水“身故”
,衣冠草草入土,那一方坟冢过了这么多年,早已青草覆盖,因他本身还活着,一直少有人打理。
赵樽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为何要挖?”
东方青玄继续笑:“那坟太破了,我可不想千百年后,还得被人笑话……好歹我也是南晏风云人物,为你们赵家鞍前马后来着,结果落一个草席裹尸的下场,怎么想,都亏了一点吧?”
赵樽眯子微微眯起,审视他的脸,久久不动。
好一会儿,他冷芒收敛,掀唇淡笑:“你要我把你的坟冢迁入新京,为你的不白之冤平反,再为你大肆操办丧葬后事?”
东方青玄微微一笑:“你可愿意?”
赵樽淡淡扫他,眸底的情绪如烟似雾,起伏变幻了一会儿,终归只有一声喟叹:“只要你给银子,朕无不可办之事。”
东方青玄眉头微蹙,“够狠!
……你这么爱钱?”
赵樽放下茶壶:“有妻如此,我亦无奈。”
三个月后,南行的锦衣仪队回京了。
他们在通宁远费时足有半月,按照当时耿三友埋葬陈景与晴岚的地点,却没有法子找到陈景与晴岚的尸骨——那个地方,已成一片乱葬岗。
战火纷飞的岁月,多少人死于无辜?
又有多少人,无名无姓就那般下葬?
得此消息,赵樽大怒,“饭桶!”
可纵使他怒火中烧,恨得咬牙切齿,也无法改变结果。
前往通宁远的仪队整整七十二人,历时半月,将乱葬岗里的孤尸野骨都清点过了,但启出来的遗物里,没有半点可以证明陈景与晴岚身份的东西,更加不能证明哪一具是他们的尸骨。
偏生尸骨太多,又不能全部运回,仪队只得含泪就地第二次掩埋……
事过多年,许多事已无法查证。
赵樽堂堂帝王,念及此事,竟是几次哽咽。
“我对不住陈景……是我对不住他,早该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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